这俩孩子一定是察觉父亲母亲之间有了龃龉,在各种暗示她们好好相处,站在一旁的宋絮晚瞬间就红了眼眶,她的孩子虽然天资不行,但是一个比一个体贴孝顺。
一旁的周明海也动容的转过头去,好半晌才道:“不早了,早点出发吧。”
送走周星临,周明海站在宋絮晚身边感慨道:“孩子们大了,我们做父母的是不是也要多体谅一些,不让孩子们担心?”
听着周明海的语气,仿佛有求和的意味,考虑到两个年幼的孩子,宋絮晚一直没有出声讥讽。
有那么一瞬,宋絮晚觉得要不就不报复了,周明海心里有梦中人,她也给周明海戴了顶绿帽子,两人算是谁也不吃亏。
但是紧接着就听到下人禀告:“老爷,别院的季公子来访。”
周明海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腿就走,完全忘了还站在身边的妻子和女儿,招呼都不打一个。
宋絮晚暗骂自己妇人心慈,就是她想好好的回归家庭,周明海怕是后半生也会和闵绒雪纠缠不清。
她以后但凡对周明海有一丝期待,都是她活该。
刚把宁宁送回她自己院子学习,就听二门的婆子过来禀告:“老爷请夫人过去。”
男人们会关她什么事情,难道季墨阳上门自曝不成?应该不会,她且去看看。
到了前院花厅,就见周明海和季墨阳正分主次坐着,周明海身体前倾,态度和缓:“犬子昨日和我说了大半宿,他实在是钦佩公子学识,还请公子得空,指点犬子一二。”
季墨阳忙拱手道:“哪里,哪里!”
突然看到宋絮晚进来,身形一顿,差点撞到高几上的茶碗,忙又道:“大人气了,应该的”,顺势对着宋絮晚揖了一礼。
宋絮晚冷淡的向季墨阳点头,并没有十分认真的见礼,在八仙桌的另一侧坐下。
周明海见宋絮晚如此冷淡,有些不悦,但是当着季墨阳的面,又不好直接训妻子。
他坐直了身子,斜睨了宋絮晚一眼,淡淡道:“季公子过来借书,离月专门绣了两个帕子给你和宁宁,我叫你过来,是吩咐你好好准备给离月的回礼,莫要失了礼数。”
宋絮晚心里冷笑,周明海是怕她回过去两方粗布的帕子不成,还是害怕她回过去两方天蚕丝的帕子?
她很想和周明海大吵一架,但是想着季墨阳还在这里,而且季墨阳一直觉得她活的小心翼翼,实在是不适合暴露出泼妇的脾性来。
于是,她低眉顺眼道:“老爷吩咐的是。”
“若无其他的吩咐,妾身这就回后院准备回礼了。”
周明海很满意宋絮晚的温顺,觉得自己大老爷的身份,此刻算是坐实了,他忍不住想多耍一点威风。
“不急,我的车驾送星临上学去了,你再安排一个车驾,我带着季公子去拜访一个老友,从他那里借一本书籍。”
“什么书籍咱们没有,还要出去借?”宋絮晚脱口而出。
“是四书注解,咱们家的是抄本,我带着季公子去借的是原著,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一副十分不耐烦的样子,听得坐在一旁的季墨阳心里十分的难受。
他多日不见宋絮晚,心里思念异常,怕贸然上门被人看出端倪,又怕不上门,她活的水深火热。
终于下定决心过来看看,果然见宋絮晚过得不好,被周明海呼来喝去,委屈的都不敢反驳一句。
听说她的娘家势大,怎么会被周明海拿捏成这个样子?
是了,她靠着夫君生活,必定事事不敢反抗,何况她本就柔弱,连自己这样的浪荡子,都没有勇气反抗,更何况比天还大的夫君。
他暗恨自己无权无势,不能护他周全,忙把离月准备的帕子拿出,请罪道:“今日之事,有劳大人了。”
见季墨阳这么着急着出去借书,周明海心想果然是个才子,一心只想着借书读书。
他看了宋絮晚一眼,罢了,得空在训斥,今天正经事要紧。
等周明海带着季墨阳走了,宋絮晚才施施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语气里满是惆怅。
“嬷嬷,我记得哥儿启蒙的时候,让他去帮忙请个辞官的翰林开蒙,那时老爷好像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后来还是大哥出面请的夫子。”
这件事太久远,云嬷嬷有些记不清了,她道:“我倒是记得公子要去国子监读书的时候,您让老爷去讨个名额,老爷事忙,似乎总是忘,后来是舅老爷帮忙给公子找的名额。”
“他哪里是事情忙,再忙能有我大哥忙?不过是不放在心上罢了。”宋絮晚心中苦涩。
云嬷嬷忙安慰道:“这男人总是小孩子似得,一点点长大,你看现在老爷不是很勤快,丝毫没有推脱。”
“是啊,今儿个老爷倒是积极。”
可惜不是他这个人变得积极了,而是因为为了闵绒雪的儿子办事。
季墨阳和他有什么关系,他犯得着脚不连地的跑腿,而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能丝毫不在乎。
也配为人父?也配让星临喊一声父亲?
也许,他只想给季墨阳当爹吧。
既如此,那这季墨阳她非睡不可,还偏偏就让他周明海捉奸在床,她倒要看看,他愿不愿意要季墨阳这个儿子。
晚饭时分,周明海回来,果然后面还跟着季墨阳,既然是通家之好,又差着辈分,倒也没有男女分席。
看见桌子上鸡鸭鱼肉都有,周明海总算心里舒服点,这个宋絮晚还算有眼力,没有在人上门的时候,还给人家吃炒青菜,凉拌豆芽。
他有心夸两句宋絮晚大方,又怕季墨阳怀疑他们家饮食奇怪,随即当做没看见一样。
席间,周明海激动的描述着带季墨阳出去借书的时候,受到的各种吹捧,仿佛那种吹捧,是冲着他周明海过去的一样。
宋絮晚烦的不行,她转头对宁宁道:“你准备了什么回礼给离月姐姐?”
宁宁不好意思道:“我的绣工不如离月姐姐,我就不献丑了,刚好刺绣师父有个很好的花样子,我描了一份给离月姐姐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