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过继的事,您和爹抓紧时间。”

    宋晚保住姜氏的手臂,忧心忡忡道,“最好年前就把人选好上族谱。”

    姜氏一愣,“过继是大事,怎能这般匆忙?”

    “……”

    的确。

    她不说个原由出来,根本没办法说服旁人。

    可重生的事太过荒谬。

    宋晚只好以梦境来说服姜氏,“娘,我这段时间一直做噩梦。”

    她把前世父亲病逝后,她和宋昭以及姜氏的结局以梦境为由告诉姜氏,说着那些事,宋晚的声音就止不住颤抖,眼底也浮起了一层雾气。

    姜氏本来还觉得好笑,可听着听着,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她设身处地想了想。

    侯府和宁国公府暂且不论,若夫君真的生病骤然离世,二房三房和老太太真的能做出把她从梅香阁赶出来这种事情。

    当初建宋府的时候,二房三房和老太太还没有搬到京城。

    二房和三房的宅子是他们搬过来之后,姜氏从自家旁边宅子买地重新修建的,当时为了赶工期,许多设施都不如精雕细琢的主屋这边。

    二弟妹三弟妹不止一次羡慕主屋这边精致大气。

    二弟和三弟想染指家里的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老太太偏心老二老三。

    只是他们都畏惧夫君,才不敢翻出浪来,若夫君不在了,他们真能干出抢占宅子和家产的事。

    瞧着宋晚红了眼圈,姜氏只当她真的被梦境吓到了,她搂住宋晚柔声安抚,“傻孩子,就算你爹不在了,娘也不是吃素的,怎么会由着二房三房的人这般欺辱咱们,梦都是假的。”

    “当时娘生病了。”

    姜氏摇头,“母亲但凡有一口气在,都不可能任由你二叔三叔他们为所欲为,我若不出手,必然是有不能出手的理由。”

    宋晚愣住。

    是啊。

    母亲并不是需要被人保护才能活着的娇花,她年轻时跑商队,天南海北都去过,见闻比许许多多的男子还多还丰富。

    经商时她碰到的困难不知凡几,她全都靠自己度过了。

    这样的母亲。

    前世怎么会被二房三房和老太太欺辱至此?

    要知道,宋家商队里全都是母亲一手培养出来的人,还有一些是母亲的陪嫁,这些人都是母亲的心腹,连父亲的话都不一定会听。

    就算有人勾结了二房三房,也不可能所有人集体背叛。

    可前世。

    二叔三叔他们抢家产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太不合理了!

    难道前世的事,还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姜氏捏捏她的鼻子,见宋晚回神便道,“还有昭儿,宁易那孩子温和细致,昭儿每次回来都要夸他,娘瞧昭儿过的挺好的。”

    这怎么可能!

    宋晚皱眉,“昭儿对咱们向来报喜不报忧。”

    姜氏点点她的脑门,“你当娘不知道?娘问了昭儿的贴身丫鬟和嬷嬷,她们都说宁易待昭儿温柔细心,只是她那婆母难缠了些。”

    宋晚不信!

    前世昭儿过世后,她去宁国公府大闹,宁易躲躲闪闪,就算他不是杀害昭儿的凶手,也必然是帮凶。

    “至于过继……”

    见宋晚紧张地看过来,姜氏笑了笑,“就当是安你的心,爹娘会尽快把人选定下来的。”

    宋晚眼眶又是一热。

    梦境本是无稽之谈,换了旁人只会当她无理取闹,可母亲却为了让她安心,把过继这样重要的事情尽量提前。

    是她的错。

    她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良好的家世,花不完的钱财,早已不知道比多少人幸运,守着家人和钱财,什么绝世美男找不到。

    可前世她非要执着于沈鹤川,现在想想,简直像是被人下了降头。

    宋晚陪着母亲算账。

    等账本算完,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宋晚起身告辞,姜氏目送主仆几人消失,转过身轻轻叹息。

    “晚儿和昭儿没嫁人之前嫌她们烦,现在嫁了吧,感觉家里一下子就空了,还怪想她们的。”

    姜嬷嬷忍着笑,“这话您可别让大姑娘听到了,二姑娘性子文静自小就乖巧,大姑娘肯定说您烦的是她。”

    姜氏大笑。

    宋晚小时候不省心是真的,她从小就好动,成日没有闲下来的时候,姜氏每个月都给照顾她的人赏人参,就怕她们精力不足累倒了。

    姐妹俩成婚后,姜氏原本更担心宋晚,侯府那一大家子都不是好相与的,她怕宋晚吃亏。

    现在她不担心宋晚了。

    这孩子自大婚那天,看透侯府众人的真面目后,一下子就清醒了。

    相比宋晚。

    她现在更担心性子软和的宋昭。

    想起宋晚跟她说的梦境,姜氏有些心惊,她叮嘱姜嬷嬷,“宁国公府那边的动静时时刻刻让人关注着,昭儿性子软又不爱让我们操心,别真的被国公府的人欺负了。”

    姜嬷嬷点头应声,“夫人放心,一直盯着呢。”

    ……

    回侯府时,侯府的人满脸喜色。

    宋晚便知道邵家的人已经来提过亲了。

    果然。

    不等她询问,听到消息的沈妙就匆匆跑过来,激动地抱着宋晚大叫,“嫂嫂嫂嫂!邵家的人今天果然来提亲了,我的名声算保住了,谢谢嫂嫂,你就是对我有再造之恩的救命恩人!”

    “别晃了,别晃了,再晃要晕了。”

    沈妙没松手,抱着她嘿嘿直笑,“嫂嫂方才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家门口围着百姓吧,邵家不但来提亲了,还特意带了礼品绕了几条街来的,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侯府和邵家要结亲了,再没人来看侯府的笑话了。”

    宋晚笑着问,“婚期定了?”

    沈妙用力点头,“定了定了!邵夫人和母亲商量的,说这门亲事宜早不宜迟,就定在了正月十六。”

    “这么匆忙?”

    “是匆忙了些。”沈妙小声说,“母亲本来不同意,但我和子安哥哥情况特殊,母亲也怕节外再生枝,就应下了。”

    “那家里又要办喜事了。”宋晚道,“恭喜四妹妹了。”

    沈妙凑近宋晚耳畔,小声说,“嫂嫂这次帮了我大忙,所以妙儿也给嫂嫂准备了一份惊喜。”

    “惊喜?”

    沈妙神神秘秘不肯说,“嘿嘿,到了晚上嫂嫂就知道了。”

    当天晚上。

    正在用晚膳的宋晚瞧见深夜踏入梅苑的沈鹤川,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