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坚定地选择相信。”

    裴慕音将爸爸的这句话在脑海中认真地回想了一遍,而后心里仅有的那丁点儿不确定彻底消散。

    遵循本能,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得出结论:

    书舒不是姐姐,是妈妈。

    …

    京市的雨来得突然,雨滴裹着冻人的寒意细细密密砸下,砸在几净的玻璃窗外,窗内空调运作,温暖如春。

    裴慕音戴着干发帽,乖巧地坐在软凳上,目光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身后书舒拿着吹风机走过来。

    书舒对着镜中的她笑了下,插上插座,摘下了她的干发帽。

    不刺耳的呜呜风声在耳边响起。

    头皮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裴慕音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书舒身上,以往她像现在这样对书舒的注视并不少。

    可那时与此刻所怀揣的情感却已截然不同。

    以往她是看待关系特别亲密的好朋友,而现在——是在看妈妈呀。

    裴慕音澄澈的眼中充满了新奇感。

    视线跟着书舒动而动,完全不想要错过一秒钟。

    女生穿着浅色的家居服,两边袖口挽至手肘处,手腕白皙又纤细,脑后的头发用鲨鱼简单夹着,额边几丝碎发溜出。

    衬得她本就温柔的侧脸显得有几分随意的慵懒。

    ……妈妈好漂亮。

    忽然,裴慕音耳垂被捏了捏。

    “怎么啦?”将女儿的头发吹到大半干状态,书舒关掉吹风机,边拿起护发精油边疑惑地歪了下头:“慕音好像从刚才开始就在看我。”

    “是有什么事情吗?”

    裴慕音先是摇摇头,顿了顿后,又缓慢地点点头,回答:“嗯。”

    看上去是蛮重要的事情。

    书舒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副准备认真倾听的模样。

    裴慕音从软凳上转过身,面向书舒,似是为了缓解紧张的情绪给自己增添勇气,女孩子悄悄深呼吸了下。

    然后才抬眸,视线与书舒的对上,只听见她声音轻快地开口说出了在心里措辞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话:

    “嗯,就是——”

    “很高兴认识你呀。”

    “妈妈。”

    最后两个字,裴慕音有些羞涩地喊出来。

    话音落下那瞬,书舒整个人怔愣住了,怀疑自己听错,半晌才反应过来,语气有些不稳:“……慕音,你说什么?”

    “你喊我——”

    “妈妈。”

    裴慕音清晰地重复了一次,在书舒震惊的目光中,女孩子直白地解释:

    “录音笔里面的曲子开始前,会有四点五秒的空白,这个细节,只有亲手录下这首曲子的妈妈会知道。”

    “新的那支录音笔,也有四点五秒的空白。”

    所以无需纠结,细节决定了结果。

    不算短的安静。

    “……慕音。”书舒欲言又止,下意识有些担心地去看女儿的神情,斟酌着想要提醒女儿自己的状况:“我现在,和你一样大哦。”

    “我知道的。”

    裴慕音脸上没有一丝认为荒诞的迹象,反而从容地弯唇,说起:“很小的时候,我问过爸爸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妈妈。”

    是的。

    裴慕音的问题不是“为什么我没有妈妈”,而是“为什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妈妈”。

    从记事起,爸爸就告诉她。

    除了爸爸以外,她还有一个亲人,那就是妈妈。

    当时的她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意思是——妈妈,在哪里呢,没有看到。

    爸爸沉默片刻,说妈妈去了很遥远的地方,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等到上幼儿园。

    裴慕音从同学口中得知,像这种没有跟妈妈生活在一起的情况,是因为妈妈不喜欢她,也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