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停雪的腿一点事都没有。

    孟迟飞一抬手,就轻松抓住了马鞭。

    再轻轻一扯。

    兰停雪就身形不稳,趔趄着扑进孟迟飞怀里。

    孟迟飞反剪住她的双手:“既然你喜欢闹市纵马,那我今天就带着你好好纵马一回。”

    “你……孟迟飞,你这个粗鲁的女人。我可是瑞雪郡主,你敢这样对我,我让贵妃姑母治你大不敬之罪!”

    “瑞雪郡主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对你不敬,我只是满足你的心愿而已!”

    说罢,她就提着兰停雪朝自己的马儿跑去。

    兰停雪吓得大喊大叫:“孟迟飞你想干什么,你放我下来!你要是敢伤我一根汗毛,我一定会去皇帝姑父面前告你的状。”

    孟迟飞对她的威胁充耳不闻。

    她身姿矫健地翻身上马,把兰停雪扣在身后的马背上。

    闻颜递给孟迟飞一个锣鼓:“你敲锣示警,免得伤了无辜的人!”

    “好!”孟迟飞冲她一笑,把锣别在腰上。

    她重重敲下铜锣。

    ‘咣’的一声。

    “啊……我的耳朵!”兰停雪被锣声吵得脑袋嗡嗡的。

    孟迟飞一甩缰绳,马儿得到指令,就跑了起来。

    街上的行人往两边退开。

    兰停雪吓得尖叫连连,破口大骂。

    一骑两人,很快就跑远了。

    这时,孟家下人来叫闻颜回到马车上。

    她刚坐下,

    孟二夫人就投来不赞同的目光:“你可知,那兰停雪很得皇上看重,不仅有兰贵妃给她当靠山,她还是内定的太子妃人选。你怂恿迟飞这样做,是在给孟家树敌。”

    闻颜没法跟她解释太多,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是闻颜鲁莽了。”

    她嘴上说着鲁莽,脸上哪有懊悔之色。

    孟二夫人见她油盐不进,张了张嘴,终究是什么话都没多说。

    毕竟不是自家的女儿,说多了反而不美。

    马车再次启程,朝孟家而去。

    剩下那些贵女不知所措。

    互相对视一眼,便匆匆离开了。

    事情闹大,他们必须立刻回家,把今天的事告诉爹娘,尽早想出对策来。

    一刻钟后。

    御书房内。

    皇帝坐在御案后面,看着跪在面前的两名女子,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

    跪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孟迟飞和兰停雪。

    孟迟飞倒还好。

    一如既往的英气逼人。

    跪在她旁边的兰停雪,披头散发,蓬头垢面,衣服上还沾着,散发着酸臭味的秽物,让人不忍直视,只想捂住口鼻。

    那是她趴在马背上,一路颠簸顶出来的。

    外城门到皇城门,是她今生走过最屈辱的一段路。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皇帝话音刚落,兰停雪就撒娇着哭诉起来:“姑父,您要为停雪做主啊。孟迟飞她欺负人。”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女儿,但也是皇帝从小宠到大的孩子,皇帝尽量缓和语气,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给朕听听。”

    兰停雪不敢道出实情,她就一个劲地哭,哭得特别惨,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但凡换个长辈,看见她哭得这样,都舍不得继续追问。

    各打五十大板,就此揭过。

    换成旁人和兰停雪起冲突,皇帝可能就真的这样做了。

    但今天把兰停雪揪过来的人是孟迟飞。

    这孩子虽然憨直了些,却从来不会无的放矢。

    他就必须要多问几句:“迟飞,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孟迟飞看了兰停雪一眼,哼哼道:“启禀皇上,兰停雪她闹市纵马,差点踩伤一对母女,我看她那么喜欢在闹市骑马,就带着她从外城门,跑回到内城门啰。”

    孟迟飞说着,就把腰间的铜锣摘下来,扔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巨响。

    “事先声明,一路上都有敲锣示警,可没有伤到一个人。

    不过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迟飞甘愿受罚,请皇上赐我十个手板子。”

    她干脆利落地认错,还把双手举过头顶。

    “你们闹市纵马?”皇帝的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停雪,迟飞说的可是真的?”

    兰停雪愤愤地瞪了孟迟飞一眼,她没敢承认,也没敢否认:“这都是误会,是孟迟飞蓄意报复我!皇上姑父,孟迟飞太过分了,她不仅揍马砸伤了我的腿,还把我挂在马背上颠簸,让我出尽了丑,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提起裤脚,露出左小腿。

    只见她的小腿红肿一片,显然是伤得不轻。

    孟迟飞哼了一声:“我跟你一年见不了两次面,无怨无仇的,为什么要报复你?

    咱们大庸那么多郡主,要不是你太嚣张,我连放屁都不朝你的方向。”

    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连忙咳嗽一声,提醒孟迟飞说话太粗俗了。

    孟迟飞撅了撅嘴:“我下次说话会文雅一点的。”

    “迟飞为何要蓄意报复你?”皇帝也跟着追问。

    他又问孟迟飞:“你倒是说说,停雪怎么嚣张了?”

    孟迟飞撇撇嘴:“我娘不让我在外面说人是非,皇上要是想知道,就自己派人去查吧。”

    “反正人我已经送到了,要怎么处置皇上您自有主张。

    现在天色不早,我领完手板,该回家吃晚饭了。”

    皇帝张了张嘴,本想说不用打手板了。

    但又想到国家法度,无奈地挥挥手,让她赶紧出去,别留下碍他的眼。

    孟迟飞一喜。

    对着兰停雪哼了一声,提着裙摆站起来就往外走。

    就听见一声如泣如诉的呼唤:“皇上……”

    一名衣着华贵的女子,像仙女一样飘进了御书房。

    与孟迟飞在门口擦肩而过。

    此女子不是兰贵妃又是谁。

    兰贵妃进门之后,裙摆一提,就在兰停雪身边跪了下来:“皇上,这里面有误会。停雪是无辜的。”

    孟迟飞站在门外,让太监施以手板之刑。

    御书房中,兰贵妃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入她的耳中。

    兰贵妃如泣如诉:“皇上,停雪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性情我们还不知道吗?

    她天性善良,绝对做不出闹市纵马这样的事。

    想必是那马儿受惊发狂,在闹市里横冲直撞。

    停雪这孩子,定是怕那疯马伤及无辜百姓,就以身犯险,想要制服疯马,却不想孟家小姐不知前因后果,见到停雪骑在马背上,就误以为是停雪纵马伤人,造成了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