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飞轻哼一声,好一张颠倒黑白的利嘴。

    尽管兰贵妃一通哭诉。

    “事情究竟如何,我派出去调查的人马上就会回来了。”皇帝没有轻信她的话。

    他面沉如水,语气也带着强硬,“你还在坐月子,又穿得这样单薄,受风了怎么办。来人,送兰贵妃回宫。”

    “我不走。皇上,停雪是我侄女,我不能走。”

    兰贵妃嘴里央求着,心中却咯噔一下。

    在心里祈祷自己的人抢先一步,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然而,她才刚在心中祈祷完,就见一个身着铠甲的男子,大步走进殿内。

    他跪地行礼:“见过皇上。”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那人头也没抬,便将查到的事,一一道来。

    “属下查到,瑞雪郡主是从大照寺骑马归京。

    途中险些踩伤一位走街的货郎、一个砍柴的老汉。

    进入城门时,并未按例停马检查,反而直接纵马从守卫头上跃过。

    之后便闹市纵马,差点踩伤一对母女,幸亏孟校尉及时出手,才让那对母女幸免于难。

    随后,孟校尉便将郡主掳来了宫中。”

    兰停雪越听越心惊。

    不到一刻钟,他竟将她归途中的事,说得一字不差。

    她以前只觉得帝王权力至高无上,却没什么意识。

    经过此事,她对皇权有了更新的认知。

    她完全忘记还在受审,只有对皇权的渴望。

    原本,她对当太子妃毫无兴趣。

    整天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处处循规蹈矩,宫规教条,憋都憋死了。

    此时此刻,她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当自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这小小城墙又如何困得住她?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凤冠霞帔,傲视天下了。

    忽然,胳膊一痛。

    兰停雪‘嘶’了一声。

    发现是兰贵妃揪她,这才如梦初醒自己还在受审。

    她心惊胆战地抬头看了皇上一眼,连忙磕头:“皇上饶命,停雪……停雪知道错了。

    停雪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下错事。

    停雪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皇上您就饶过停雪吧。”

    兰贵妃也在一旁求情。

    皇帝看着两人,过了许久,才悠悠道:“出去领二十个手心板吧!”

    “不要啊皇上!二十个手板打下去,停雪的手就毁了。”兰贵妃一脸惊惧,仿佛二十个手板,就能把兰停雪打死一般。

    皇帝冷哼一声:“她今天可是好几次差点纵马伤人,难不成数条人命加起来,还抵不过二十个手板?”

    兰贵妃脸色一变,狠狠咬住嘴唇,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兰停雪被宫女拖到门外去受刑。

    “啊……”第一板子落下,兰停雪就发出一声惨叫。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兰停雪也叫得一声比一声惨。

    她只是嚣张跋扈,并不是蠢。

    相反的,她很会审时度势。

    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惹恼了皇上,若是再耍性子,反而会引起反感和厌弃。

    不如表现得惨一点博同情,皇上才会更快原谅她。

    孟迟飞站在远处,看见兰停雪的惨样,捂着嘴低笑一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皇宫。

    她在宫门口,遇上祝乐乐母女,正一脸沮丧往宫外走。

    她们身后的婢女,手里捧着一只托盘。

    托盘里放的,正是祝乐乐昨天穿的那一双缀珍珠的绣花鞋。

    兰停雪挨完刑后,一双手红肿得发亮。

    她被兰贵妃接回寝殿后,由侍女扶着洗漱收拾一番。

    又给双手上完药之后,才由婢女扶着,一瘸一拐地跪到兰贵妃面前:“姑母,停雪知道错了。”

    “错在哪儿了?”

    兰停雪撇了撇嘴:“错在让孟迟飞抓住了把柄。”

    “你啊你,闹市不可纵马,这件事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

    以前伤到那些小门小户的就算了,你竟然敢当着孟迟飞的面这样,你是嫌你爹的官位太高了是吧!”

    兰停雪不以为意,撇着嘴道:“姑母,您可是贵妃。我们兰家也是皇亲国戚,用得着怕他孟家吗?

    大庸国力强盛,那些番邦异族根本不敢侵犯。这都多少年没打仗了,镇国大将军听着好听,也不过是些尸位素餐的莽夫罢了。

    一群只知道舞刀弄枪,比力气大的臭男人,我都不稀罕多看他们一眼。”

    兰停雪为了表达自己有多嫌弃,还用力在鼻子前扇着风。

    “你住口!”兰贵妃怒拍着桌子。

    兰停雪自从当上郡主后,还没被人这样凶过。

    顿时就委屈得直掉眼泪。

    兰贵妃顿时心疼起来,叹息一声:“我让穆姑姑送你回去,记得把那匹‘疯马’处理掉。”

    兰停雪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姑母不消气,停雪不敢走。”

    兰贵妃的声音越发温柔,“好了,我不生气了,你快回府去吧,没有凤令,你不可在宫中留宿。”

    兰停雪这才破涕为笑。

    重新补妆之后,她才坐着兰贵妃的软轿离开皇宫。

    宫门口的守兵,见她狼狈地进去,尊贵地离开。

    就知她荣宠如故。

    兰停雪察觉到这些人的目光,她气得咬牙切齿。

    孟迟飞让她今天出了大丑。

    还让她损失了一匹爱马。

    这个仇她记下了。

    总有一天,她要把孟迟飞绑起来,在京城里拖行两圈,以泄她心头之恨。

    孟迟飞离开皇宫后,就径直回了家。

    孟家早就得知她受了罚,看见她掌心红肿,全都心疼坏了。

    满月姨娘心疼坏了。

    一会儿小丫鬟去拿府里最好的药膏,一会儿让丫鬟去炖人参鸡汤,给孟迟飞补身体。

    “你们也太夸张了,不过是挨了十下手心而已。”孟迟飞晃了晃红肿的双手,“而且皇上让施刑的小太监放水了,打完之后又立马给我上了御用的药膏,想必不到明天中午,就能恢复如初了。”

    闻颜道:“迟飞姐姐,你这十个掌心不会白挨。”

    孟希延目光如刀,审视着闻颜:“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我们孟家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

    兰停雪触犯规矩,闹市纵马确实有错,当街捶她几下给个教训,只当是小女孩之间的玩闹,你为何要鼓动迟飞,将事情闹到皇上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