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颜打起帘子看去,竟又是兰停雪一行人。

    兰停雪领着众贵女,无视守城兵卒让她们停马例行检查的要求,竟直接拉紧缰绳,让马儿从兵卒头上飞跃而过。

    兵卒没见过这么嚣张的人,后知后觉差点死于马蹄之下。

    双腿一软,就跌坐在地。

    其他贵女没有兰停雪那么嚣张,都减缓了马速,从那位兵卒身边绕过。

    城内比城外的行人更加密集,兰停雪不仅没有减速,反而抽着马鞭,催促着马儿再跑快些。

    一时间,往来的百姓,都吓得尖叫连连,纷纷避让。

    有人滚到路边。

    也有商贩的摊子被撞翻了。

    一时间,朱雀大道上鸡飞狗跳。

    有人损失财物,也有人受了轻伤。

    兰停雪一边纵马,一边大笑着撒下一把把铜钱:“快捡吧,哈哈哈哈,都是本郡主赏给你们的,哈哈哈哈……”

    兰停雪好不恣意畅快。

    其他贵女一个个吓得面色苍白。

    要知道,大庸皇城有规定,除了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和插着羽书的传令兵,其余人一律不得在京城纵马。

    当今太子年幼时,猎到一只野兔,想回京献给先皇。

    先皇虽然高兴,但礼法不可废,当即就打了太子手心十下。

    太子双手肿得半个月拿不了东西。

    而她们不过是普通臣女,拿什么跟太子比?

    想到京城闹市纵马的结果,那些贵女们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了死灰般的念头。

    恨不得回到清晨,给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让你管不住腿,让你想巴结郡主。

    前世,闻颜和孟家人没去大照寺上香,自然也没亲眼见过兰停雪纵马的场景。

    但她却想起一段旧事。

    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瑞雪郡主在城中纵马,踩伤一对母女。

    女儿当场殒命。

    用身体护着女儿的母亲,没熬两天也去了。

    夫家又悲又怒,将兰停雪告到衙门。

    兰贵妃得知此事,让最得力的掌事姑姑出面解决此事。

    逝者家是普通百姓,面对这等权贵。

    最后以兰家赔偿逝者夫家二百两银子,兰停雪挨了十个板子,今后不许在京城骑马结案。

    一个月后,逝者夫家亦从京城消失。

    想到前世的惨案,闻颜心里一惊。

    循着马蹄声看去,就见路中央,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吓得哇哇大哭。

    兰停雪的马不偏不倚地疾驰而去。

    兰停雪暴躁地喝斥:“还不快滚开!”

    女娃早就吓呆了,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孩子的母亲吓得尖叫一声,扑过去以身相护。

    “迟飞姐!”闻颜大喊一声,“救人。”

    孟迟飞也早已看到那边的情况。

    几乎在闻颜叫她时,她已经踩着马背纵身一跃,运着轻功就朝兰停雪飞去。

    眼看那马蹄就要踩在那对母女身上。

    孟迟飞落在马儿身侧,一拳砸在马肩上。

    那马嘶鸣一声,侧飞出去。

    路边的行人吓得尖叫着散开。

    兰停雪连人带马摔倒在地上,一条腿被压在马背之下。

    她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我的腿!我的腿!”

    兰停雪虽会骑马,实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被马压着,毫无反抗之力。

    那马儿倒在地上,晃着四条腿挣扎,想要重新站起来。不过都没成功。

    它每挣扎一下,都是对兰停雪左腿的二次伤害,兰停雪痛苦得惨叫出声。

    那位母亲则抱着女儿,一个劲儿地给孟迟飞磕头。

    孟迟飞摆摆手:“带着你女儿去医馆看看,别惊出什么毛病来。”

    “谢谢恩人。”那位母亲抱着女儿,转身就跑了。

    其他贵女也赶了过来。

    连忙跳下马背,去关心兰停雪。

    本想把兰停雪从马下救出来,使了半天劲也徒劳无功,反而痛得兰停雪破口大骂。

    随后便对着孟迟飞发难:“孟迟飞,你竟敢打伤瑞雪郡主,你完了。”

    “就是,不就是在大照寺抢了你们的禅房吗?你竟然蓄意报复郡主。”

    贵女们七嘴八舌地指责孟迟飞。

    孟迟飞向来嘴笨。

    只此时此刻,将此事扣在孟迟飞头上,这些围观的都是人证。

    事情就从郡主带着她们纵马受伤,变成孟迟飞蓄意报复。

    事后追究起来,她们和家里才能摘出去。

    反正镇国大将军功高盖主,肯定不会有实质的惩罚,最多训斥几句。

    孟迟飞那么受宠,帮她们背一次锅又不会少块肉。

    围观的人注意力也被带偏。

    都开始相信,是这两位千金小姐在互相较劲,累及他们平民百姓。

    “你们还真是会颠倒黑白。明明是你们在闹市纵马,差点害人命,孟迟飞见义勇为,救下那对母女;却被你们说成是私人恩怨。

    知道的,是你们不敢承担闹市纵马的罪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镇国大将军教女无方,孟迟飞仗着父亲的军功横行无忌,欺男霸女。”

    围观群众的注意力瞬间被拉扯回来。

    是啊。

    明明是他们闹市纵马,差点伤人性命,怎么把罪责推到见义勇为之人的头上!

    岂有此理!

    众人纷纷指责起那些贵女来。

    贵女们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就逃走。

    可兰停雪还压在马下,她们要是敢扔下兰停雪跑了,今后都别想在贵女圈中混。

    闻颜见舆论的风向回到正轨。

    她又看向躺在地上的兰停雪。

    她心里发笑,简直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既然兰停雪主动送上把柄,她不好好利用,就是对不起她的狂妄。

    她趴在孟迟飞耳边低语一阵。

    孟迟飞听得连连点头,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我早就想收拾她了,今儿可算逮到名正言顺的机会。”

    孟迟飞走到摔马面前,揪着两条马腿,往外一拽。

    马儿痛苦地嘶鸣一声,挪开了位置。

    兰停雪得了自由,贵女们连忙去扶她。

    兰停雪怒不可遏。

    “没用的废物!”抬手就给了扶她之人一个耳光,“都滚开!”

    她暴躁地推开搀扶她的人,抓起地上的马鞭,两步走到孟迟飞面前,就朝孟迟飞挥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