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肃立的见山院终于见了喜色。
过去无忧相熟的婆子小厮见了她回来,个个都眼含热泪。
侯爷冷阎王似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天晓得,姑娘走的这段时间里,见山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过的是什么可怕的日子!
侯爷虽在院子呆的时候不多,可只要他在,周身就好像围绕着无数的寒冰冷雪,以至于他们下人如噤声的鸡鸭,连一句玩笑话都不得说。
整个院子里的人整日都忧心忡忡、担惊受怕的,生怕自己的一个不小心,就触了侯爷的霉头,丢了工钱是小,丢了自己的小命儿是大!
今晨,侯爷终于算是挑了嘴角!
他们终于等来了云开雾散的这一日!
“姑娘,你不在这些日子,简直是苦死我们了!”
“对啊对啊!侯爷整日跟要杀人似的骇人呢!”
“还是桑桑姑娘是咱们的福音呐!这不桑桑姑娘一回来,侯爷就笑了呢?姑娘,以后就老老实实地在这见山院里呆着罢,切切不要再和侯爷吵架了,老妇可求求你了...”
无忧默默地听着这些话。
想必他们还以为,之前自己是在和沈卿司耍着小脾气,因为她和他吵架,才让她和他们都受了这么多的折磨。
无忧无意与他们争辩,只吩咐道,“将素烟叫回来罢。”
那北苑是虎狼之地,既她回来了,也断没有把素烟扔在那儿的道理,碧果早就回来了,此刻正一时也不舍得离开她的身边,扭捏的样子直叫她心软三分。
“这几日我一直被困在府里,已经许久都未曾去看过干娘,今个儿一起来侯爷就给了我对牌,让我寻个近侍就可以去了。”
碧果听了一笑,“我也有好些日子没见余妈了,我要同姑娘一起去!”
无忧回屋子收拾东西,将她早早给余妈准备下的一些珍贵的补药和一件她亲自绣的鞋子,还有一些干娘爱吃的蜜饯都一一打成一个小包裹。
此外,包袱里还有她攒下的钱,无忧想过了,干娘一个人住在外面,虽然有人伺候着,可终究是孤单的,自己早晚是要离开这侯府去外头过活的,这些银子放在她这儿也不会生小银子,不如就放在干娘那儿,一是人手里有银子过的也阔绰舒服些,也算尽尽她的孝心。
二是若是干娘身子好些,叫她多去外头瞧瞧,可有合适的院子,可以先置办一套,好的买不上,就先买了远的、旧的、小的。
住在沈卿司的地方,始终不是个长计。
俗话说,金窝银窝也不如自己的狗窝,就是再破再小的地方,她和干娘一起拾掇拾掇,不拘大小新旧,住得干净整洁就成。
到时候,她再搬去跟干娘一起住,还过她们之前在东麓村的好日子去。
想到这儿,她不免微笑了起来,念及干娘那宽阔慈爱的面庞,她心中就觉得一阵阵的温暖,手下拾掇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碧果,咱们去罢!”
她终于收拾完了,兴冲冲地抱着两个大包袱出了门。
碧果也给余妈带了点自己做的果子,接过无忧手中的一个包袱,两人欢欢喜喜的出门去了。
无忧出了见山院的门问道,“侯爷身边的近侍有个叫单修齐,好像和你有些熟?”
碧果听了脸不住一红,“什么单修齐,我、我不认得他!”
说完,又转身假装生气,不理她了。
无忧上次偶然在假山外的小亭子见到两人不远不近地说着话,那时天很黑,虽然瞧不见那男子是谁,也瞧不见碧果面上的神情,可人只要是堕了情网,一举一动皆是羞涩风情。
碧果那平时大喇喇的小姑娘,那时候竟娇羞地卷着手里的帕子,身子微微扭动。
无忧就知道,这丫头春心动了。
后来,那男子离开时候正好又与她碰了个正着,才叫她认出来,这人是前几次跟着自己去干娘那儿的其中一个人。
因为他是最小的,与其他几个五大三粗、凶面怪兽的十分不同,一个男子,个子虽高,却长得又十分英气又带些可爱,才叫无忧记住了他。
不过见碧果此刻十分的害羞抗拒,也不再追问,只是压着笑道,“那便是我记错、看错了,可好?碧果别同我置气,不过今日刚好他当值,不如就叫他同咱们一起去,你看如何?”
碧果羞得满面通红,一听要与他同行,一颗心就要跳出来!
可她实在是不想让姑娘知道自己这么不争气,只压低声音故作发怒模样,“姑娘安置谁去是姑娘的事情,左右和我有什么干系?我才不谁管你!”
无忧压住快要冲破喉咙的笑意,碧果如今羞的跟个鹌鹑一般模样,任是个长眼睛的就知道有问题了。
“好好,都是我多嘴!好了罢?走,咱们快去罢!”
哄好了碧果,才走几步,突然从拐角处窜出个男人来,一把抓住了无忧的手臂!
无忧倒是没吓着,却把身边的碧果吓得魂归九天,她一时还以为要杀无忧的坏人已经追到了侯府来,吓得她直拿手中的包袱一下一下地去砸那男人!
只不过她手里的包袱多是衣物糕点之类的,并不具什么杀伤,那人挡了两下,也就任她打了。
“求姑娘救救我母亲!”那男人猛然跪倒在无忧的身前,声音带着哽咽。
无忧拦住碧果,再一仔细看,确实是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可一时却认不得到底是谁。
“你是...”
“姑娘不认得我了?我是梁姨娘小厨房里烧火的大山,之前我母亲犯了病,就是姑娘给诊治的!”
他见她面上仍是疑惑,才继续道,“我母亲就是那个刘嬷嬷,您那时说她得了...的的是传尸...”
无忧猛然想起那个面部浮肿的婆子,那时她给了一个满脸黑漆漆炭灰的年轻人药方,叫他照单抓药即可。
看来,眼前人就是当初那个黑漆漆的男人了。
“你母亲如今情况如何?”
那男子提到这儿竟忍不住地掉下眼泪,“我母亲刚才吐了血,此刻生死未卜啊!”
无忧猛然一惊,此病最是忌讳如此,来不及多问多说,转头对碧果吩咐道,“去把东西先拿回去,我去瞧瞧!”
“那咱们不去余妈那儿了?”
“救人要紧!得空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