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母，您不是要认回我吗？”得知路氏跳崖的消息后，繁空意识到事情有了大转变，但她没想到国公府和这位老祖宗的想法如此出乎意料，居然让自己去做小妾。
“认，当然要认。”秦老夫人满眼慈爱地望着繁空，“孩子，我想先让你当我的义孙女。”
“义孙女？您的意思是，让我娘当您的义女？”老太太之前那得知换女之痛还历历在目，繁空没想到才过了两三天，事情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虽然她也不是非得认祖归宗，但这变化实在太大，让人难以接受。
“乖孩子，这五十年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你不知道，贤妃如今之所以得宠，国公府可是出了大力的。后来她生下七皇子，国公府更是倾力支持。直到后来皇后察觉不对，强行让她的侄女彦芝嫁给了霄儿，彦芝生下景澄后，你外公（国公爷）便不再插手两边的事了。”讲起过去，秦老夫人是希望翠罗能够理解其中的苦衷。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您亲生女儿被掉包，过着贫苦生活，甚至可能遭到毒害？外祖母您不想查明真相，给我娘，也就是您的女儿一个公道吗？”繁空万万没想到，国公府和老祖宗的决定竟然是这样。
卫闲诺眼神微微低垂，猜不透他的心思。
卫天曦则已是一脸愤慨。
提到亲生女儿，秦老夫人眼圈又红了起来：“我知道委屈了你和你娘，但贤妃和七皇子现在动不得。你要国公府怎么跟皇上说，贤妃只是府里一个婢女的孩子，她的父母只是平民百姓？皇上会怎么想？国公府再显赫，还能大过皇权？一旦这事曝光，国公府的荣耀还能保住吗？连彦芝都不敢对她姑姑提起这事。”
繁空一时语塞。
这时，卫闲诺抬头，看着秦老夫人说：“曾外祖母，太子殿下已经知道了这事，皇后迟早也会知晓。国公府完全可以站到太子殿下这边。”
“关于太子那边，国公爷自然会处理。咱们这儿没外人，曾外祖母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正当壮年，太子会一直是个太子吗？即便贤妃因身份问题被打入冷宫，但七皇子毕竟是皇上宠爱长大的儿子。闲诺，你有没有想过，即便皇上知道了真相，他会允许别人知道贤妃卑微的身世吗？”
卫闲诺心中明镜似的，换句话说，他们母子三人还没重要到让国公府背水一战的地步，只不过这话听起来刺耳罢了。
繁空想了想说：“外祖母，我不怪您。五十年了，几代人的恩怨纠葛，确实复杂。翠罗考虑不周，但翠罗真的别无选择，只能把这些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您们。”
话说开了还是好的，人在气头上时，情绪占了七成，言语只有三成，而且往往还说不清楚。繁空希望能反过来，七成是理智的对话，把事情讲明白。
“我明白，你应该跟我们商量，毕竟我是你的亲外祖母嘛。孩子，”秦老太太握着繁空的手说：“你嫁给殷霄当平妻，只有好处等着你。”
“我不愿意嫁。”繁空坚决地说。
“为啥呢？”秦老太太不太明白。
“我现在过得好好的，干嘛非得跑去给别人做小老婆？平妻听起来平等，其实还是妾，不是吗？”繁空表情平静，但语气却很坚定。
“可你丈夫没了，还拉扯着三个孩子，那些没结婚的男人未必会接受你这样的情况啊？”
“我有这三个儿子就足够了。”变成了老太太，繁空从未想过再婚，自给自足挺好的，至于嫁人这事儿，不管从身体上还是想法上，她都难以接受。
“这怎么行，你还这么年轻，如果你不喜欢殷霄，那殷淮呢？虽然你们年纪差不少，但外祖母去说合说合，或许也能成。”秦老夫人琢磨着，她是真心想给外孙女找个好归宿，也算是一种弥补。
卫闲诺脸沉了下来。
卫天曦一脸不乐意，娘是他们三兄弟的，怎么还能再嫁？那去世的爹咋办？将来百年之后，娘是和爹葬一起，还是跟新的人？
要是繁空知道小儿子这么想，肯定会不屑地哼一声，想太远了。
繁空虽然喜欢殷淮的长相，但这不代表她喜欢这个人，他们见面次数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数过来，说的话也没几句，根本不了解，况且两人还差了七岁。看看二儿子和小儿子，她心里现在只有这三个儿子。
要是她嫁进国公府，三个儿子，特别是二儿子的未来就会非常被动，她舍不得让闲诺受那份委屈，她的未来依靠的是这三个儿子，只要二儿子争气些，将来她也许还能混个诰命夫人的封号。
“你这是干啥？”秦老夫人看着外孙女突然跪倒在自己面前。
“娘？”卫闲诺惊讶地看着母亲，和卫天曦交换了个眼神，也跟着跪下来。
“外祖母。”繁空跪在老太太面前，坦率又真诚地看着她，“翠罗知道还有您这位外祖母的时候，心里特别高兴，娘和外祖母长得真像，见到您，翠罗心里暖洋洋的。”先打一波感情牌，见秦老夫人有所触动，接着说：“认不认亲，现在已经不重要了，不论是做义女还是义外孙女，只要能陪在外祖母身边，翠罗就很满足了。”
古时候的人认为这种委曲求全的态度体现了女子的品德，很能赢得别人的喜爱。
“你这孩子，外祖母心里真是疼爱得紧。”秦老夫人知道这次确实是让这几个孩子受了委屈。
“外祖母，我想见一见伯爵夫人和贤妃娘娘，只要她们保证不再来害我们，不再耍阴谋诡计，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希望到时候外祖母、国公爷、殷霄、殷淮都能在场做个见证。”繁空说道，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秦老夫人想了想，点头答应：“好。”就算外孙女不说，她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他们的。
回到国公府时，雪下得更大了些。
国公府的景色比苏州园林还要美上几分，初雪下了半天，已经积了一层，洁白的雪装点着国公府，让这里增添了几分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