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三条指示在公社宣读时,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
余登科书记坐在那里,脸色凝重,他的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知道,自己的理想和信念正在遭受严峻的考验。
他的脑海里不断闪过自己为了推行大包干所做的努力,那些和乡亲们在田间地头的讨论,那些为了让大家理解新政策而熬过的夜晚,难道都要被否定吗?他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但他的眼神依然坚定,因为他深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符合河汊人民利益的。
其他公社干部们也都低着头,各自想着心事。有些人心里开始动摇,他们害怕被牵连,害怕失去自己的职位。
而在群众中,也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大家开始担忧,已经实行的大包干会不会被强行终止,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土地会不会又被收回去。
在这种态势下,领导机构处于无法控制和无法逆转的局面。
但幸运的是,当时的政治大环境已经宣布不搞政治运动,提出“不戴帽子、不打棍子、不搞斗争”,这就像一道微弱的光,给了余登科书记一丝希望。
而且,全国的政治气候对河汊却是十分有利的。
广播电台不断报道已实行分田到户的地方的先进经验和典型做法,县委对河汊已实行大包干的地方也没有强制要求纠正。
这就像一股暗流,在重重压力下给河汊公社的改革保留了一线生机。
我当时年轻气盛,作为农业经营管理口子的干部,对河汊这场改革的前后全过程,有条件也有可能进行较为全面的关注和了解。
党委秘书曹永生和我关系很好,我们经常在一起探讨有关农村政策、形势走向等问题。我们年龄相差不大,每次交谈都像是一场思想的盛宴。
那是在公社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我们坐在简陋的木凳上,面前放着破旧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冒着淡淡的热气。
曹永生皱着眉头说:“小甄啊,你看现在这形势,余书记这么做明明是为了大家好,可上面却不理解。”
我用力地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余书记的做法是符合中央精神的,只是现在还需要时间来证明。”
我们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改革的支持和对余书记的敬佩,在这个充满压力的环境里,我们的交流就像黑暗中的火把,互相取暖,互相鼓励。
1982年的河汊公社,正处在改革的浪潮之中。
县委的“三条指示”如巨石投入湖中,激起千层浪。余登科书记离岗学习培训,从田集公社调来了陈大奎副书记到河汊临时主持工作。
陈大奎初到河汊,他的眼神中满是对新环境的好奇与谨慎。这位从农村大队书记提拔而来的干部,务实勤奋的特质在他身上尽显无疑。
公社里年轻人不多,而我,因年轻、勤快、灵活且不怕吃苦,陈书记每次到农村调研几乎都带着我。
我们走在乡间小路上,两旁的庄稼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我们的到来。阳光洒在田野上,泛起一片金色的光芒。然而,空气中却弥漫着不安的情绪。
在田间地头召开座谈会时,百姓们大胆发问:“我们河汊搞大包干不符合中央文件精神吗?不是让我们选择适宜当地情况的生产形式吗?为什么还把余书记调走?陈书记您是上级派来纠正大包干这样的形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