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媛知道她现在在京中的名声并不好,更知道现在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她,对于主动上门的许昭昭,她还是有几分好奇,更有几分恶意的。
“我程媛如今名声不佳,多的是人说我勾引郎君,还有人说我私藏了程家财产,违抗圣意,你竟然还有胆子过来与我说话?”
许昭昭笑道:“你们程家的胆子的确是很大。当初圣旨是要抄家,可是你们程家竟然敢私藏下诸多财物,若非是如此,圣上又怎么会再降旨意,流放程氏九族?
直至后来有人上书为无辜之人求情,再加上程公一案没有实证,所以圣上才会格外开恩,免了你们的流放之苦。可这不代表了,你们程家就无罪!”
程媛脸色瞬间苍白无比。
若是没有查到那些印有程家标记的财物,一切兴许还能有个纠缠的由头。
可是这些财物被找到了,还有大量的银钱,这足以说明,当初的程家抗旨了。
仅此一罪,便足以令程家满门受牵连!
哪怕当初给程公定罪是过于急切了些,但谁让程家之后又抗旨呢?
所以说,事到如今,程公是否可以平反,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若是程公真地平反了,那么圣上也会计较后面程家的抗旨之罪。
如此一来,折腾一遍,图什么呢?
说到底,程家还是有罪!
而且还是重罪!
程媛现在夜里都睡不安稳,就怕突然有官兵闯进来,要将她拿了下狱!
当年所经历过的一切,她都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此刻程媛最恨的,便是将那些财物找出来的人。
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如今的处境也不至于这般艰难窘迫!
“程媛,我真的很同情你。你手里明明有人,有钱,但却故意扮弱装可怜就算了,关键是,你手里拿着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却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你说说,你是不是很蠢?”
程媛双眸倏地瞪大:“你怎么知道?”
可是话刚一问出口,几息之间,程媛的瞳孔便似乎是扩大,整个人似是失了神智一般。
许昭昭从来不是那种讲究什么君子之道的人,在末世生存的可怜人,哪一个又不是心狠手辣?
利用自己的特殊法子,将程媛的嘴撬开,除此之外,她还不忘将程媛藏得好好的那一方玉佩带走。
这可是程家另一份财宝的所在地。
许昭昭倒是没想过将这些财宝据为己有,但是这些财物当年的来历并不干净,既然如此,那也应该用之于民。
即便是现在用不上,那也不能再留在程媛的手上了。
程媛手上的证据,并不是可以证明程公清白的证据,恰恰相反,那份证据,倒是正好足以坐实了程家的罪行。
但是这份证据若是能主动上交,当年或许可以保下程公一命,更可以避免程家被下旨查抄。
但程公却为何将这份名单死死地攥在手里了呢?
哪怕是死,他也不愿意交出这份名单,他是为了掩盖什么真相,还是这名单上有他一心维护之人?
许昭昭想不通这些,但是名单到手,便足以让谢铮和齐云泽死心。
至少,他们二人不必再为程公一事而奔走了。
当然,这份名单暂时不能面世,首先其牵扯到的人物太多,一旦曝出,势必会影响整个朝局的走向。
其次,就算是这份名单交上去了,也定然会有人起疑,不能保证这份名单的真实性。
再有一点,这份名单,未必就是圣上愿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暂时由许昭昭来保管,兴许未来某一日,可以用得上呢?
关键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份关键性的证据在程媛那里,而她和程媛又不合,谁会相信,这份名单会在自己手上?
许昭昭再次将谢铮和齐云泽找来,没有给他们看名单,但是拿出一封书信给二人看了。
“这是当初我们去看宅子时,在一个暗格看到的。后来我才得知,那处宅子曾是程家的产业,所以,我觉得这封信应该是真的。但我未曾见过程公的笔墨,所以现在由你们二人判断一下吧。”
二人先后看过,皆沉默不语。
很明显,程公的字迹,他们认出来了。
所以,当年私扣赈灾银钱一事,也的的确确是程公下令做的。
可是迄今为止,那些赈灾银钱却只找回来一小部分,更多的银钱流向何处,目前尚未可知。
朝廷当时派发银钱,户部原本是准备的铜钱,但是考虑到了要运往南方,着实不便,所以便改为了官银,抵达南后,再沿途到各个官衙更换成铜钱,这便省了很多的事。
但是结果,银铤并没有被完全换成铜钱,当年虽然程家也被抄出来不少的财物,但是与其贪没的这些官银相比,还是远远不及。
许昭昭见他二人不说话,便再度将这封信收了起来。
“此事,你们二人心中有数便好。日后莫要再提什么为程公翻案一事了。而且当年因为没有找到这些银两,再加上因为没有实证,所以圣上仁慈,赦免了程氏的流放之苦,如今找回来部分银钱,其实已经说明了当年的事实真相。”
其实,还有一大笔银钱之所以追不回来,也找不到,并不是因为程家人藏起来了,而是那些银钱,已经流入了另一位主子的口袋。
严格来说,应该是流入了这个案子幕后真正的凶手的口袋。
但是,有证据吗?
谢铮突然心神一动:“程家的财物再加上上次找回来的那一部分,是否可以抵消当年的赈灾银两了?”
许昭昭摇头,她知道谢铮还是抱有一丝幻想的,不是对程公,而是对于他心中那已有的猜测。
许昭昭这人心冷,直接就把他的那丝希望给打碎了。
“当年圣上下旨拨钱三百万贯,你可知换成银铤是多少?”
只这一问,谢铮便不说话了。
他知道,他心中的那个猜测,成真了。
齐云泽也隐隐有所觉,但是他看看二人的表情之后,还是聪明地没有说破。
有些时候,装傻才是正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