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婵觉得这婆媳简直是克自己的，怒道：“你才有病。胡说八道什么呢！”
忆娘不解道：“你没伤？可我听何大娘子说，你前月在城郊崴了脚，又在板车上颠簸了……
她的话引起许多人的好奇，安婵连忙打断，“你别胡……
忽然传来齐刷刷的惊呼声，随后就是什么重物坠地碎裂的声音。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安婵松了口气，瞪了忆娘一眼。
秦大娘子比她还凶，马上护着忆娘回瞪回去，咬牙道：“贱蹄子别使什么心眼子！老娘比你道行深！”
安婵不敢招惹秦大娘子，随着人流往那闹出声响的地方去。
秦大娘子带着忆娘也快步跟上去一探究竟。
周围忽然清净了不少，纪如笺后知后觉的问：“出了什么事？”
阿珞道：“奴婢去打听打听。”
她走了没一会子，就带着秦大娘子和忆娘回来了。
“高家收拾的还挺利索，奴去得迟了，没打听到什么。请秦大娘子同大娘子说。”
秦大娘子朝阿珞笑了笑，又小心翼翼的在纪如笺跟前坐下，道：“我去时也迟了，不过我是个好听闲事的，使了些银子给高家的婢女，就，就打听到些许。”
秦大娘子是爽快人，此番说话，就有点踌躇。
纪如笺眼眸微垂，又抬眸笑道：“秦娘子素来爽快，这是怎么了？我听到有重物坠地之声，是何物？”
“是那盆棣棠黄。”忆娘道。
满园的菊花，纪如笺也就对那盆有一点印象。
不因它名贵，也不因它美丽。
只是因为它被摆在半丈的高台上，逼得人赞同它的花朵之丰硕，形态之华美。
“那花怎么掉下来了？”
秦大娘子道：“高家大房的小娘子撞到的，就是，就是那个叫做高妍的，大娘子可知道？”
纪如笺略有几分印象，只是高家大房和二房各有两个年岁差不不多的小娘子，一个叫做高妍一个叫做高丽，只是名字和人脸对不上号。
忆娘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下方，道：“就是这里落了一道月牙疤的。”
纪如笺想起来了，一个脸蛋圆圆，吃了牛乳糕开心到晃荡脚丫，结果被高大娘子狠狠白了一眼的女孩。
“噢，是顺眼一些，也贪吃一些的那个吧。”
顺不顺眼的，秦大娘子又没见过，也分不出来，就陪着笑了笑。
“这也不算什么大事。”纪如笺说。
秦大娘子欲言又止，纪如笺微蹙眉头，道：“怎么了？还有何隐情。”
“那妍小娘摔下去的时候倒在一个男人身上，被一群男宾给瞧见了。”秦大娘子想了想，还是一气说了，“那人，是墨长使。”
纪如笺的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看得忆娘和秦大娘子都有点畏惧。
此时傅馨还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对着纪如笺没好气的说：“嫂子，你快跟我来一下。”
纪如笺一抬眸，眼中的冷光让傅馨也畏缩迟疑了一瞬，“怎，怎么了。”
她瞥了秦大娘子一眼，不确定的问：“你知道了？”
纪如笺起身，眉头紧皱，道：“高家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她声音并不高，却架不住周遭人的时刻关注。
傅馨走到她身边，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来。
“嫂嫂小声些，难道很体面吗？”
“这把戏不高明，自然不体面。”
傅馨最怕就是纪如笺发起疯来，什么脸面也不顾了。
她假意紧紧挽着纪如笺，面上堆笑，却低声咬牙说：“墨言再怎么得用也不过是个下人！此番难道还是他吃亏了不成？”
纪如笺也是要去看一看的，就顺水推舟被傅馨拉去了，只是听她这样说墨言，纪如笺冷笑道：“是吗？我看墨言是不情愿的。”
墨言自然是不情愿的，他此时头痛的要命，宁愿出去搏杀一番，也不想被这一圈嬷嬷女娘围着念叨。
那个把他一起拽到的小娘子处境也不怎么样，哭得都要成菜干了。
她好端端的来送什么点心，还说是什么龙井炖奶，听着怪里怪气，尝起来倒是滋味不错，一股子茶香味。
墨言胡思乱想着，听她娘低声道：“现在人是弄错了，幸好还不算错的离谱。他出身虽差一些，但是前途还不错，咱们也就剑走偏锋一回！等会傅大娘子到了，你可得咬死了说是他失礼于你，不然你就找根白绫吧！”
墨言早就猜到她是冲着刘致来的，只是她似乎下不了决心，皱巴着一张小圆脸，额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磨磨蹭蹭的，结果被等不及的嬷嬷推了一把。
刘致早有准备，漫不经心的避开了，这可苦了墨言了，本是在边上看戏的，一不小心自己成角了。
听到她们要扯到纪如笺，又逼得那小女娘自尽，墨言一下站直了身子，腰间的佩刀在刀鞘里晃荡了一下。
吓得那几个原本在他身边啰嗦的嬷嬷，一下子后退了几步，像是墨言马上就要抽刀大开杀戒的一样。
“傅大娘子来了。”
墨言朝门外看去，很快看到纪如笺像被傅馨挟持一样，他皱眉走了过去，朝纪如笺拱手行礼。
“大娘子。”
纪如笺略略点头，瞥他一眼，道：“你武功那么好，倒没有刘致躲得快。”
在场七嘴八舌的人一下便噤声，傅馨没想到纪如笺连周旋一下都不肯，急忙道：“嫂嫂是要逼着高妍去死吗！？”
墨言道：“怎么是大娘子逼得？高大娘子刚才不是说，若不把错处推到我身上，就让，让她找根白绫吗？”
高大娘子没想到墨言的耳朵比狗还灵光，闻言也只有苍白的辩解，“我，我没有！”
一直存在的低低哭声停了，墨言下意识回头去看，见就高妍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一张粉团小脸此刻红肿着，明明狠狠哭过，眼睛却清亮如洗。
碰上墨言的目光，高妍像是被烫了一下慌忙躲开，随即她又一个转身，坚定的朝一旁的白壁撞去。
只有墨言来得及抓住她，他也做到了。只是高妍又被他一把抓住，倒在他怀里。
她面孔如滴血，羞愤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