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沈大小姐回门来了?”
“沈大小姐回门有什么稀奇的,看沈将军的模样,是不是晋王也来了?”
街边围观的人提到那两个字后像是生怕被人听了去,刻意压低了声音。
“这晋王都一年没出府过了,怎么会陪沈大小姐回门,莫非是当真疼惜这美人不成?”
沈皋听着街边的议论有些头皮发麻。
他和陆珩上次相见还是在朝堂之上,那个煞神怎么会好端端的出了府来,沈顾氏一早责怪他早该让沈钰不回门的。
除了是陪沈钰回门,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能让晋王出世。
终于,马车的车辕落下,从上面延伸出一块桥板来,长清和沈钰推着轮椅从上面下来,一直落在平地上。
男人的面容清瘦,苍白,因为许久不见人气的关系,一身的墨色看着有些阴郁。
沈皋上前,弯下腰对着他道:“臣携妻女,拜见晋王殿下。”
声音响亮,足足能够让街头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习武之人的耳力极佳,长清目光往沈府周边的几道身影看了过去,那边的人立马慌乱的往后躲着,手上的东西撞翻在地。
过了一会儿后沈皋还没等到陆珩的回应,一旁的沈钰才意识到了自己还是沈家的女儿这件事。
“父亲,王爷舟车劳顿有些困倦了,我们先进去吧。”
沈钰看向他,自然没忽视一旁目光灼灼的沈婕和沈顾氏二人。
她的继母扬着一张雍容华贵的脸,姿态大方的迎着几人进门。
目光中却是躲闪的,沈皋一个大男人都不敢离陆珩太近,更何况是她一个妇道人家。
转道和闲手在一旁的沈钰说话:“妤儿的西月阁已经派人收拾好了,若是还缺什么便同母亲说一声,母亲吩咐人替你准备。”
沈钰脸上挂着笑,漫不经心的回她:“谢过母亲了,女儿先带王爷下去休息一下,待会儿再来拜见父亲母亲。”
沈皋和沈顾氏听着她这话,嘴角差点就要翘的老高了。
沈钰也是在马车上时才注意到陆珩的眼角下围着一圈淡淡的青色,似乎是真的累着了。
作为王爷的贴心小妻子,她自然不想让陆珩无故被一家子烦人精给打扰到。
毕竟她是让陆珩来当挡箭牌的,总不能让人在沈府待的不太舒服。
沈皋点了点头,端着姿态道:“好生照顾王爷。”
沈钰福了身子退下后,沈皋和沈顾氏脸上的神色才微微的发沉了起来。
“好端端的怎么回和妤儿一起回门?”
沈顾氏蹙着眉,有些担忧的望向沈皋:“晋王出府了,这事上面岂不是马上就会知道,不会连累......”
沈皋凛了眉警告的看了妻子一眼。
“妤儿三朝回门,做夫君的陪她一同回来是应该的。”
一旁听着父母谈话的沈婕根本就没有心思在陆珩怎么出府的这件事上,而是一直到早晨红袖回来禀告之前。
她都以为沈钰就算是没死,也应当是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都没能从晋王府中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明明她上一世,是被陆珩一杯毒酒给毒死的,但沈钰面色红润,丝毫没有过的不好的样子。
回了自己的小院后,沈婕喊了大丫鬟来。
“春楹,你待会儿让人留意着西月阁那边的动静,事无巨细,都要回来同我说一声。”
春楹是沈婕的大丫鬟,也是最为得力的一人,当即便明白了沈婕的意思。
等吩咐完丫鬟后,沈婕才打开床下暗格的位置,从里面取出一枚玉佩来,将冰凉的玉质贴在胸口的位置,手指紧了紧。
就算沈钰现在没死,等陆珩哪天暴怒,她定然也是逃不了的。
而她是太子的未婚妻,未来的国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辈子她定然不要过那种屈辱的日子。
与此同时,西月阁中。
长清将方才沈皋和沈顾氏的谈话悉数告知了陆珩,还提了沈婕安排了丫鬟过来盯着的事情。
幽中十三子是陆珩的暗卫,明面上的几人都曾在军中露过脸。
其中以长剑为首,余下几人身上都有监视监听的功夫,能够不着痕迹的隐藏在眼皮底下,凭借轻功打探消息。
沈钰方才安置好他后便说去老夫人那边拜见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陆珩靠在女儿家闺房的软垫上,脑中的困意倒是消减了些。
漫不经心的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沈皋这夫人倒是不如沈皋坐的住,她那个女儿是那个什么.......”
他一时间没想起来。
长清在一旁提醒:“二小姐,是太子的未婚妻。”
陆珩这才有些映像了。
原本皇帝给他定下的人选中当是二小姐沈婕,结果前一个月做了个偷龙转凤,若是前端是为了他的婚事,那后面调换婚事,便是为了太子了。
“你说,沈皋是突然觉得沈钰不适合做太子妃了,还是因为皇上想送一个差点成为他儿媳的人来我边上膈应我?”
男人语气散漫,绣花的被衾只盖到他腰腹的位置,红纱幔帐飘忽,一室都是女儿家的香味。
长清:“若是前者,那夫人应当是被欺负的那个,若是后者沈家的那位大小姐当是心机深沉。”
听着属下两个不同的称呼,陆珩轻笑了声。
“你倒是会给我丢难题,问你也是白问。”
幽中十三子中,长清最为聪慧,一下便抓住了关键所在,换做是长剑只怕是会提出监再调查沈钰的底细之类。
陆珩磨砂着虎口的厚茧,好看的眸子半眯了起来。
“是不是对她太过仁慈了些。”
皇帝送来这么一大个底细明显的眼线在他身边,他还教着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几回,换做旁边怕是早就熬成了美人灯放入暗室中了。
长清嘴角扬了扬,大抵懂了他的心思。
“九爷若是喜欢,夫人的性子,伴在身边也是不错的。”
问他不过是迟疑的借口,但若较真起来,陆珩心中的那杆秤其实已经偏袒了过去。
陆珩偏头看向他,凝视着他那双通透的黑眸,微微挑了挑眉,姿态慵懒的掩唇打了个哈欠。
“是不错,去看看她怎么还没回来。”
他在旁的位置睡觉便失眠严重,这几日靠着沈钰缓解了不少,这丫头把他扔这儿睡觉,自己半晌都不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