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接到了打死不论的指令，当真下了狠手，几种大刑轮番上阵，在汤怀远受不住晕倒后，也立马将人弄醒。
如此几次之后，汤怀远终于坚持不下去了，这种程度也够了，他哑声道：“我认——”
“停手！”窦尚书命令道，话虽是那样说，不能真把人打死了，宋将军和白参军还在等着事情的真相呢。
狱卒收起刑具，退到一边。
汤怀远浑身湿透，分不清是被泼的冷水，还是他流出来的汗水，他垂着头，水顺着他的发丝滴到地上。
白珣的目光紧紧盯着他，等了这么多年的真相就要从凶犯嘴里说出来了，他不由得呼吸有些急促，身体紧绷。
过了一会儿，汤怀远没有抬头，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开口道：“没错，白延一家是我让属下找山匪干的。”
“为什么！”白珣心神俱裂，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双眼通红，他双手撑着桌子站起来，“为什么非要他们的命？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他们还只是个几岁的孩童，你为什么连他们都不放过，为什么？！”
他的手死死抓住桌子的边缘，手上的青筋凸起，最后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有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窦尚书动容道：“白参军节哀。”
宋北逸隔着窦尚书看着他，他的心情他最能了解，这件事压在他心头这么多年，让他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汤怀远没有看到白珣的神情，他慢慢地抬起头，仰头靠在刑架上，眼睛没有焦点地望着上方。
“怪只怪他们命不好，谁让那天他们跟着一起出来了，那些山匪自然不可能留下后患。”
“这种话你也能说出口，你简直不是人！”白珣怒火中烧，直起身子就要上前教训他。
窦尚书连忙起来一把拉住他：“白参军稍安勿躁，先让他把话说完。”
白珣压下心头怒火，又转身回到座位上。
窦尚书接着问道：“你因何要杀害白延？”
汤怀远收回仰着的头，平静地看着三人。
“自然是为了坐上这兵部尚书之位，当时老尚书眼看要致仕了，我与白延同为兵部侍郎，人选就在我们两个之间产生，不得不承认白延的能力在我之上，我没有胜算，所以就选择了铤而走险，如此才得到了我想要的。”
听到了家人之所以惨死的缘由，白珣心痛如绞：“就因为你的野心，为了能升任，你就如此不择手段，心狠手辣地杀害了我们一家四口人！你自己能力不足，就用这些阴损的招数，你可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卑鄙无耻之徒！”
汤怀远对于他的怒骂并不在意，甚至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说的我都承认，我就是这样的人，我不像你们从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我的父母节衣缩食供我读书，就是为了我有朝一日能够做大官，光宗耀祖，所以我拼命地往上爬，谁要是阻我的路，那就是我的仇人。”
窦尚书看到他说到此处，眼中闪着狂热的光，觉得他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转头看了看两边的人：“宋将军和白参军还有什么想问他的吗？”
宋北逸摇摇头，两人同时看向白珣。
白珣心中恨意难平，但想要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他低声道：“下官无话可说。”
审了十几日的案子就此结案了，窦尚书接过下属记录的口供，看过后吩咐道：“让他按下手印，把人带下去吧。”
狱卒给汤怀远松了绑，他被人左右架着，扫了一眼面前的纸上的内容，很配合地按了手印。
接着狱卒带着他和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胡峰回了牢房。
窦尚书起身道：“此案审结了，明日早朝本官会向圣上禀明，一切就等圣上裁决。”
他转身面向白珣，安慰道：“白参军也不要太过悲痛，如今你的家人冤情得以昭雪，他们也能安息了。”
白珣拱手道：“多谢大人关怀，也谢您替下官的家人主持公道。”
窦尚书将他扶起来：“本官做的这些不算什么，本官也曾与你父亲同朝为官，对他的为人很是钦佩，你跟他很像，希望你能继承你父亲的遗志，做一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不要被仇恨影响，凶犯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白珣颔首道：“下官谨记大人所言。”
“好了，两位就先回去吧，本官将剩下的事收尾。”窦尚书说道。
宋北逸点了点头：“窦大人受累了。”
从大牢里出来，日头已经偏西，宋北逸回头道：“一起去喝两杯吧。”
“好。”白珣毫不犹豫地应下，他也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
两人骑上马来到了心意酒楼。
王掌柜看到宋北逸连忙迎上来，紧张地说道：“这位可是宋将军？”
宋北逸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小的是猜的，那次东家在酒楼遇到了熟人，小的才无意间得知东家就是宋将军的夫人，您同东家来过两次，所有小的就斗胆一猜。”王掌柜如实回答道。
宋北逸听罢，心中了然，既是颜儿已经知道的事，那他也就放心了。
“准备几样菜品和好酒送上来。”
说着也不用王掌柜引路，就跟白珣一道上了二楼，朝着清颜专用的雅间走去。
“两位贵请稍等，菜品马上就来。”王掌柜抬头对着他们的背影说道。
接着他不敢怠慢，亲自去后厨交代了几样招牌菜，挑了几瓶好酒送去雅间。
一路上他难掩激动的神情，他们东家的夫君是受人敬仰的宋大将军，那可是百姓们心中的大英雄，他当然也不例外。
王掌柜来到门前，示意伙计轻轻扣响房门，听到里面传来应允的声音，才打开门，端着酒进去。
他笑着将酒放到桌上，收起托盘，退了一步说道：“宋将军还需要什么只管吩咐，门外有伙计候着。”
宋北逸出声道：“行，我知道了。”
“不打扰二位，小的告退。”王掌柜见状立刻躬身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