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上齐之后,没有人再来打扰,宋北逸端起酒杯跟白珣先喝了一杯。
“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你也该放下了,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白珣自顾自地将酒杯倒满,抬头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
“从我十四岁那年家人出事开始,我的生活中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替他们找出凶手,为他们报仇,现在这件事情完成了,我不知道我接下来的路要往哪走。”
两人又喝了一杯,宋北逸安慰道:“你不是不喜欢入朝为官嘛,干脆辞了官四处游历去。”
白珣轻声笑道:“那只是我的一个美好憧憬罢了,人生在世哪能真正活得逍遥自在,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牵绊,窦尚书最后的一番话还是挺让我触动的。”
宋北逸意外道:“难道你想继续留在朝堂?”
“也不是,”白珣摇头道,“我也还没想好,毕竟我是真的不喜欢朝堂上的尔虞我诈,何况我的家人就是因为汤怀远的野心而丧命。”
第三杯酒下肚,宋北逸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说实话,你要是真四处游历去了,我恐怕还有些不习惯,你留在京都也挺好的,我们还能时常约着喝喝酒,你也该娶妻了,不能一辈子就这么单着。”
白珣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变了许多,这话你早在两年前可说不出来,看来你的确很享受成婚后的生活。”
听他这么一说,宋北逸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与颜儿成婚后,准确地说是与她见面之后,他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身边能有个心意相通之人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所以你也要抓紧,找个人成个家,就不会有那种漂泊无靠的感觉,生活又会有了新目标。”
“不是人人都像你那般幸运,能够遇到彼此中意的人,有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这么一个人。”白珣眸光暗淡下来,或许他就是那个人,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不会再有机会。
宋北逸并不完全赞同:“如你所说,也许我是那个极少数幸运的人,可我想告诉你,如果你没有先敞开心扉对一个人好,那么即便那个人来到你面前,你也会因为不自知而错过。”
说到这他也有些庆幸,辛亏当初他一开始便认准了颜儿,不然以她的性子,他们大概也会错过。
白珣闻言心头一震,想到瑾瑜的事,确实是因为他有太多的顾虑,瞻前顾后,从来就没有先去尝试着开始,那一刻起他便彻彻底底地输了。
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的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两人吃饱喝足从楼上下来,酒楼的人已经都走了,伙计们正在收拾着桌子和地面。
王掌柜满脸堆笑道:“两位用好了。”
宋北逸点了点头就要去柜台结账:“多少银子?”
王掌柜连忙拦下:“宋将军使不得,小的哪能收您的银子,您又不是外人,不然东家知道了该说小的不会办事了,帐已经记下了,等东家来,小的自会解释。”
宋北逸也不想因为这种事再来回拉扯,便又转身往外走。
王掌柜一路跟着,将他们送出酒楼。
“你还能骑马吗?”宋北逸见白珣醉意明显,“要不我找辆马车送你回去?”
白珣摆手道:“你也太小瞧我了,这点酒算什么。”
说着,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一个翻身跃到马背上,只不过姿势不如他想象的那般行云流水,坐上去后没有稳住,伏着身子晃了几晃才算坐稳。
他直起腰来跟宋北逸挥手道:“我先走一步了。”
“慢着点。”宋北逸朝着他远去的背影高声道。
白珣的声音随风飘过来:“放心——”
宋北逸也不再多停留,骑上马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他刚进思远阁,清颜便闻到他身上一股酒气,站起来道:“在外面喝酒了?”
“嗯,跟白珣去了心意酒楼,”宋北逸拉着她往里走,“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清颜扭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一片清明。
“明知故问,这不是在等你嘛。”
宋北逸忍俊不禁:“娘子受累了,都是为夫不好。”
两人在榻上坐下,宋北逸讨好道:“娘子酒楼的菜品和美酒没得说,是京都最好的,不,是整个大渊最好的。”
清颜噗哧一声笑出来:“少拍马屁,不过你们今天怎么想着去酒楼了?”
宋北逸坦然道:“汤怀远招供了,是他为了能升任兵部尚书一职,而当时白珣的父亲也是候选之一,他就杀害了白珣的家人,这个案子就此了结了。”
难怪,清颜感叹道:“没想到竟是因为这个原因,就让白珣的四个至亲丢了性命,剩下他一个人背负着血海深仇过了这么多年,不是所有人都将权利地位看得那么重,我相信若是能选,白珣的父亲肯定会宁愿什么官职都不要,也要护好自己的妻儿。”
“自然,只可惜这世上的事,从来没有再来一次的可能,只能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宋北逸想到了白珣,希望他能早日找到新的方向。
清颜点点头:“不管怎么说,今天确实是值得庆祝的一天。”
宋北逸含笑道:“今天你也有参与。”
“这话怎么说的?”清颜不解道。
“酒楼的掌柜没有收我的银子,算是你请吧。”他歪着头看她。
清颜颇为豪气地一抬手:“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之后你们再去,我也全包了。”
宋北逸抱拳道:“那为夫就在此先谢过娘子了。”
玩笑过后,他起身道:“我去洗洗身上的酒味,免得睡觉的时候熏到你,你先歇息吧。”
清颜颔首应道:“好。”
看着他进了耳房,她也去换了身衣服,早早地上床钻入了被中。
宋北逸带着一身沐浴后的清爽之气出来,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他掀开被子躺下后,大手一捞,就将人圈在怀里,他嗅着她身上独有的幽香,心里感到很踏实。
清颜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又往他身上拱了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