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挨了多少鞭，长疤男身上的衣服胸前没有一块是完整的，他痛苦地喘息着，依旧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窦尚书抬手示意狱卒暂停：“到了这里，你所有的坚持都是没用的，不如痛快地交代了，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长疤男眯着眼靠在刑具上，大口喘气，对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窦尚书冷哼一声道：“继续！”
鞭挞声再次响起，几鞭下去，长疤男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狱卒收手，上前查看了一番，转身回道：“大人，犯人昏过去了。”
“把人弄醒，接着审。”窦尚书吩咐道。
狱卒放下长鞭，从一旁端了一盆冷水，举过头顶，走到长疤男跟前，木盆一歪，冷水将他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长疤男打了一个冷颤，从昏迷中清醒过来。
狱卒把木盆扔到地上，捞起长鞭，继续往他身上招呼。
因他身上有水，这一次长鞭落到身上的声音更响了，随着长鞭甩出来的，是血和水混合而成的淡红色液体。
如此几番之后，长疤男始终没有招。
外面的天渐渐破晓，透过牢房里又高又窄小的窗户，洒进来还没有温度的亮光。
长疤男再一次昏死过去，狱卒收手等着下一步的指示。
窦尚书用手指揪了下眉心，审了一夜，他也不免有些疲态，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转头对宋北逸说道：“宋将军你看我们是不是先去上朝，这人是个硬骨头，咱们也缓一缓再审。”
宋北逸神色如常道：“窦大人受累了。”
“宋将军哪里话，对刑部而言，这都是常事，”窦尚书接着看向另一侧的白珣，“白参军的意思呢？”
白珣回道：“下官听从窦大人的安排。”
窦尚书起身道：“如此，两位便随本官到后面梳洗一番，准备上朝向圣上奏明此事。”
三人前后出了审讯室，白珣走在最后，他瞥了一眼浑身鞭痕交错的长疤男，眼中的恨意掩饰不住。
宋北逸回头之时刚好捕捉到，他低声道：“走吧，人已到我们手上，由不得他不开口，等禀明了圣上，回来接着审。”
白珣收回目光，对他点了点头，抬腿跟上。
三人简单收拾了一番，衣服都没有换，就赶往宫中。
朝堂上，宋北逸先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末将昨夜协同白参军捉拿到了白大人一案的凶犯，此人正是出面指使山匪劫杀白大人一家的人。”
皇帝面露喜色：“他可招了是受了何人之命？”
宋北逸如实道：“没有，不过末将是在兵部汤尚书府上将人抓到的，当时他正跟着一名下人准备离开，末将便连同汤大人和他的下人，一并带到了刑部大牢。”
“什么？凶犯竟跟汤尚书有关？”皇帝大吃一惊。
底下的文武百官也倒吸一口凉气。
窦尚书在这时出来：“回陛下，昨夜臣等只审了凶犯，汤大人身份特殊，还请陛下示下。”
皇帝震惊过后，脸上露出怒意：“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汤尚书在背后做的这一切，孤绝不姑息！”
窦尚书躬身道：“臣领旨。”
下朝后，傅太师所在的马车里，其子傅梁才一脸焦急的神色。
“父亲，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万一汤怀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抖出当年的事，我们该怎么办？”
傅太师看着他不悦道：“人已经在刑部大牢了，你急也没用，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傅梁才还是担心：“进了那里边，有几个人能熬得住的？依我看，汤怀远肯定撑不了多久，父亲，我们还是要提早准备才是。”
“我知道如何处置，此事你不得插手，明白吗？”傅太师警告道，“别忘了这些事都是谁惹出来的。”
傅梁才被说到痛处，垂首道：“儿子明白，我也想帮父亲分忧，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莽撞的毛头小子了。”
傅太师直言道：“你老老实实干好你的本分，不自作主张就是帮了我大忙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长进，还好意思提当年。”
傅梁才四十岁的人了，被他说得脸上挂不住。
“父亲，少泽他都议亲了，我也是要做公爹的人了，您就给我留点面子。”
提起孙子，傅太师脸色稍霁：“既然你也知道要脸面，就给我安分一点，你给我惹出的事还少吗？”
傅梁才想起那些荒唐事，再次低下了头：“这十几年儿子一直对父亲言听计从，您让我外放出京，我也去了，我真的改好了。”
这些年他确实没再生事，傅太师的语气缓了下来：“你就这样保持下去，戒骄戒躁，咱们傅家便能安然无虞。”
“我知道了，父亲。”傅梁才连忙应道。
见他不再像刚才那样急躁，傅太师才思量起眼前之事。
宋北逸和白珣果然一直在暗中调查，如今他们将汤怀远和涉事之人抓了个现行，肯定不会善了，就算那个人这会儿还没有开口，他也撑不了多久。
现在他只需要去提点一下汤怀远，让他死咬着不承认，或许他还能保住一条命。
想完这些，马车也到了府上，傅太师直接去了书房，将事情安排下去。
武安侯府，清颜一夜未眠，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听心涟说卓星在外面等着求见。
清颜迅速梳洗完，就把人叫了进来。
“世子怎么没跟你一道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她不安地问道。
卓星拱手道：“世子妃放心，世子无碍，他和白公子去了刑部，让小的回来给您报个信。”
清颜提着的心放下来，身子也放松地往后退了几步，坐在椅子上。
“事情可还顺利，人抓到了吗？”
卓星回答得很干脆：“是。”
清颜没有再多问什么，剩下的事就是朝堂之事了，她只要知道他平安便好。
下朝回来的老侯爷也让人来思远阁给她捎了话，说宋北逸有要务在身，今日可能要很晚才回来，让她不要担心。
听了这话，清颜总算不再胡思乱想，连早点都没用，就回去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