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将武安侯的孙女许给二皇子不妥。
倒是许给三皇子比较合适,老三一向对政事不是很热切,仅有的几次出头,也是为他献策。
若让他娶了那姑娘,不仅可以笼住武安侯府和那些武将的心,还能分散老二在朝中的支持者。
皇后见他久久不语,歉意道:“臣妾没能为陛下分忧,真是惭愧。”
皇帝心中有了决断,回过神来对皇后说道:“无妨,不想这些了,快用膳吧。”
皇后低头的瞬间眸光一闪。
未免事情再有反复,皇帝在第二日早朝时,就当场宣布赐婚的旨意。
“兹闻武安侯之孙女宋氏瑾瑜,秉性端淑,秀外慧中,特赐为皇三子侧妃,大婚之礼以正妃之仪,命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王公公宣读完圣旨,退回到一旁。
三皇子有些意外,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做好了决定,他本来还想再做些什么,让父皇选择他。
“儿臣谢父皇恩典。”三皇子恭敬地上前行礼谢恩。
“臣谢陛下圣恩。”老侯爷紧跟着站出来,心里对三皇子的能耐又高看一眼。
而二皇子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不顾此时正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可置信地大声道:“父皇,您是不是弄错了?您赐婚的人应该是儿臣才对!”
被他当众质疑,皇帝的脸色立马变了,正言厉色道:“放肆!孤的旨意岂容你置喙,还不退下!”
二皇子感觉到他的怒意,心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双眼恶狠狠地盯着三皇子,一定是这个表里不一的小人跟父皇说了什么,让父皇改变了主意。
明明那晚父皇已经被他和母妃说动,是他大意了,他应该守在父皇身边等他下完旨意的,如今失去了这么好的机会,真是太可恨了!
下朝后,皇帝让王公公将二皇子带到了勤政殿。
事情已尘埃落定,二皇子进来后见皇帝面色不虞,立即认错。
“父皇,儿臣一时冲动,不该说出那样的话,请父皇恕罪。”
皇帝是真生气了,平时在私底下一些无伤大雅的事,他可以纵容他,但他竟然敢质疑他已颁布的圣旨,简直是目无尊法!
“你还有脸说?!”皇帝怒道,“若是换了别人敢这么做,孤摘了他的脑袋都不为过!”
二皇子头顶冒出冷汗,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当时就是太激动了,父皇两日前还有意将宋姑娘许配给儿臣,今日却换成了三弟,儿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这才做下错事……”
“你还敢胡说!”皇帝等不到他说完就气血翻涌,眼前突然一黑,他抬手扶额,仰靠在椅子上。
王公公见状急步上前:“陛下龙体为重,不能动气啊。”
皇帝深吸几口气才缓个劲来,伸手指着二皇子说道:“孤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孤说会重新考虑,何时说过最后的人选一定是你?”
二皇子见他真动怒了,即便心中仍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说。
“是儿臣自己会错意了,父皇保重龙体,莫要因儿臣气坏了身子。”
皇帝本来因为赐婚一事,对二皇子还有那么一丝愧疚之意,原想着下朝后好好安抚他,给他一些其他的赏赐作为补偿。
谁知他竟然如此狂妄,皇帝更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不能事事都顺着他的意,要让他看清楚,他不仅是他的父皇,更是一国之君!
“既然你知道错了,就回去闭门思过去吧,年前就不用出来了。”
二皇子吃惊地抬起头,对上皇帝那冷冷的双眸,他只能认下:“儿臣遵命。”
从勤政殿出来,二皇子满脸的戾气,吓得路上的内侍和护卫都不敢看他,远远地给他行过礼就连忙避开了。
二皇子此次赔了夫人又折兵,将三皇子彻底恨上了。
而在宫门外的官道上,一辆宽敞贵气的马车里,两鬓斑白的傅太师正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坐在一侧的一个中年男子视线频频落到他身上。
傅太师没有睁眼:“想说什么就说吧。”
男子迫不及待地开口:“父亲,您为何不劝阻陛下给三皇子和武安侯的孙女赐婚?”
“陛下又没问我的意见,我如何要去干涉陛下的决定。”傅太师理所当然地回道。
男子急道:“陛下对父亲最是敬重,若您去劝说,陛下一定会听的,现在让武安侯府跟皇室扯上了关系,岂不是——”
男子突然一顿,话锋一转:“当年的事刑部一直在查,父亲不担心他们再这样继续查下去,迟早会查到什么?”
傅太师蓦地睁开眼,目光炯炯:“你刚调任回京,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手上分内的事,其他的事最好少过问。”
男子一凛,不敢再多言:“儿子知道了。”
此人正是傅太师的嫡子傅梁才,几个月前刚从外放之地回京,任鸿胪寺卿。
老侯爷和宋北逸带着圣旨回到了侯府。
在正厅里,老侯爷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圣旨上的内容。
瑾瑜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听完后波澜不惊。
不知内情的姚氏和孟氏则忍不住红了眼眶。
瑾瑜笑着安慰道:“母亲,伯母你们别难过,能得圣上赐婚是瑾瑜之幸。”
老侯夫人心里也不好受,老侯爷将事情都跟她说了,她心疼瑾瑜这孩子,却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
她提了一口气说道:“瑾瑜说得对,这是喜事,咱们都要高高兴兴地为她准备大婚之事。”
姚氏憋着泪水,点了点头。
回到院里,只剩母女两人,姚氏握着女儿的手,再也忍不住落泪。
“可怜我的瑾瑜,为什么要让这种事落到你身上?”
瑾瑜压下心中的痛意,微微一笑:“母亲,这也没什么不好的,三皇子人品贵胄,人也温文尔雅,他还救过我呢,嫁给他也挺好。”
姚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起头来看着她说道:“皇家不比我们府上,人心复杂,你进去怕是要吃亏的。”
“不会的,母亲,”瑾瑜挺直腰杆道,“有祖父和哥哥在谁敢惹我?而且圣上恩准我用正妃之礼,即便是侧妃,别人也不敢小瞧我,还有我聪明着呢,不会吃亏的,你就放心吧。”
知道她这是在哄她,姚氏叮嘱道:“进了三皇子府上,遇到什么事一定要跟母亲说,不要自己硬撑知道吗?”
瑾瑜捂嘴笑道:“母亲,您说这些有点早了,婚期都还没定下呢。”
就算没定日子,姚氏却总觉得时间不够用,她还有很多话要跟女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