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泉自顾自地说着他与芊芊两人之间的深情厚意,没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纷纷翻着白眼。
魏世子也黑着脸,要不是宋将军的夫人站在前面,他都想要上去抽他两个耳光。一个下贱的青楼女子,也值得他这样沾沾自喜。还掏空银子为她赎身,真是给他脸了,以后一个铜板也不给他,看他拿什么养活那个女人!
清颜听后神色如常:“听大姐夫如此说,你们二人当真是情投意合,那我想芊芊跟着大姐夫,定是因为喜欢你这个人,而不是因为你身份是吗?”
这话把魏良泉给问住了,他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既然芊芊都愿意拿出自己的贴己钱给他,肯定是对他死心塌地的,不然那么多人争着抢着想要成为她的入幕之宾,她何苦选择连给她赎身的银子都凑不齐的他。
此事他到现在都还觉得丢人,老鸨视芊芊为摇钱树,自是不肯轻易放人,狮子大开口,要价三千两银子,才肯让他带走她。他手上的银钱不多,最后偷偷变卖了他房中的一些器物,才凑得两千五百两。剩下的五百两就是芊芊给的,他要的女人,还要人家自己掏银子,他面上无光。
不过芊芊说她认定了他,心甘情愿出这个钱。
想到这,魏良泉肯定地点头:“没错,芊芊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
清颜笑靥如花:“既如此大姐夫何必在这替她计较一个虚名呢,只要你们心在一处,去哪不行?侯府规矩多,芊芊姑娘自在惯了,在外面反而更舒坦,难道大姐夫想看着她进府后,在各种规矩约束下,也变成那种刻板无趣的女人?”
听完她的话,魏良泉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幅画面,原本风情万种的芊芊变成一个呆板的女人,他打了一个寒颤,顿觉索然无味。
他不能让芊芊变成那种女人,在庄子上她也可以过富贵的日子,而且那里没人打搅他们,比起在府中确实更自在快活。至于答应过她的事,芊芊那么善解人意,相信她一定会原谅他的。
罗氏见他的面色有松动,连忙劝道:“泉儿,你就答应了吧,莫非你真要为这个女人连母亲都不顾了?”
魏良泉看了一眼罗氏,彻底被说服了,咬牙道:“好,我答应。”
“我儿终于想通了。”罗氏欣喜地说道。
清颜见达到目的,默默地退回去。
伯府人的视线紧随着她,心中大受震撼,这么棘手的事,竟被她三言两语解决了。
清宜也没想到最后出面帮她的,会是这个从小与她不怎么亲近的四妹妹。
魏世子见魏良泉终于点头,跟怕他反悔似的,急忙道:“那你便在此立誓吧。”
魏良泉回想了一下清宜的要求,挣扎道:“最后一条能不能算了?喝避子汤会伤害到芊芊的身子的。”
“你还真是为她着想,”魏世子嗤笑道,“她一个青楼女子,之前不知道喝过多少次避子汤,用得着你操心!”
接着他又说道:“你若不愿给她喝就别去见她,反正我决不允许从她肚子里,再爬出第二个我们魏家的骨肉!”
让他不去找芊芊是不可能的,魏良泉无奈,只得举起右手,不情不愿地说道:“我魏良泉在此立誓,此生不纳芊芊为妾,不把她和孩子带进侯府,孩子无论男女不入族谱,不让她再生孩子。”
罗氏松了一口,回到座位上,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态:“亲家夫人这回可满意了吧,你说的以后将庶子记在宜儿名下之事,我们也同意。”
何氏心中仍有气,觉得对魏良泉的处置轻了,转念又一想,他是宜儿的夫婿,他若不好过,宜儿必受牵连,宜儿还要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呢。
她长叹一声,看向清宜,询问道:“宜儿你觉得呢?”
事已至此,清宜只能为自己和女儿以后在侯府的生活,争取最大的保障,她悲切地说道:“父亲母亲,既是将孩子记在我名下,我必定把他当成自己的亲生孩儿对待,只是宜儿有个请求,这孩子以后能不能由我来选,毕竟母子也是要看缘分的。”
魏世子对她心怀愧疚,不假思索地点头应下。
罗氏也心存怜惜:“好,就依你的意思,等以后你们有了庶子,你看好哪个就定哪个。”
“多谢父亲母亲成全。”清宜扶着碧兰艰难地起身。
罗氏看得心惊胆战,想到她小产那日,血水一盆盆地往外送,能保住命真是佛祖保佑了:“宜儿你快进去休息,保重身子要紧。”
何氏不发一言,扶着清宜回了房间。
伯府的其他人也跟着进去。
清宜被安置在床上,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出了一身的虚汗,缓了一会儿才说道:“刚才多谢四妹妹了,要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清颜微微摇头:“大姐姐不必言谢,我总不能看他们欺负你而坐视不管。”
何氏感慨道:“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人靠得住。”
“母亲,时候不早了,您跟婶婶和妹妹她们回去吧,我没事了。”清宜有些疲惫地说道。
何氏虽还有许多话想跟她说,但看她虚弱样子,终还是忍住了,不舍地站起身:“你好好休养,莫要胡思乱想,我改日再来看你。”
清宜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一行人跟魏世子和罗氏道别后,乘车回了伯府。
知道老夫人还在等消息,她们径直去了寿安堂。
老夫人半躺在榻上,听到她们回来了,连忙让姜嬷嬷扶她坐起来。
“宜儿可还好?宣平侯府那边怎么说的?”老夫人焦急地问道。
何氏也顾不上落座,悲痛地说道:“母亲,宜儿很不好,虚弱的不成样子。”
老夫人一惊:“怎么回事?”
“宜儿落得是个男胎,月份大了,伤狠了身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以后怕是再难有孕了——”何氏说着,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
老夫人惊得两眼一黑,差点又要晕厥过去,好半晌才扶着额头,喃喃道:“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