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粮站单位房的路上，苏萍坐在姜泉的自行车上，问起了林文州。
姜泉：“他只是问了我一些问题。”
林文州只是问了一些看似很平常的问题，诸如“你看过文工团的表演吗”，“有没有印象深刻的表演”，“你觉得文工团的选人方面合理吗”？
看上去毫无章法，姜泉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王姐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苏萍一愣，“你的意思是，他的问话是冲着王姐来的？”
姜泉：“嗯。而且，他应该不是一个人。”
苏萍：“王姐好像被什么人举报了。”
姜泉和苏萍合计了一番，决定去找王姐说一下这个情况。
这是苏萍第二次到王姐家。上次好像也是为了类似的事情，上次苏萍察觉到罗媛媛想搞事情，特地来提醒王姐。
王姐倒是一脸淡定。
“没事，这也不是头一回了。”王姐耸了耸肩，“不是头一回被举报，也不是头一回被调查了。”
王姐顿了顿，又道：“林团长问那些话，也是例行公事调查情况。不是他，也会有别人。这样，我宁愿是他。起码他为人厚道，不会乱来。”
姜泉点头：“还是要小心应对。”
苏萍也道：“罗媛媛上次闹得挺凶的。”
话只能说到这，毕竟也没有证据证明是罗媛媛，虽然苏萍心里有一种很强烈的第六感，但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王姐到底还是点了头：“行。我会注意的。哎，我都要退休的人了，还这么眼红，三天两头的举报我。”
她顿了顿，又笑道：“算了，不说我了。姜泉啊，听说上头让你去集训十天？这下一步，板上钉钉就调到县粮食局了吧？先提前恭喜你了啊。”
姜泉淡淡道：“别。集训名单还没定呢。”
王姐丈夫张大树走过来，重重拍了拍姜泉的肩膀，“够沉得住气的啊。”
他笑了笑道：“现在就差最后一步，把名单贴出来了而已。只要你不拒绝，这事就没有任何变数。”
王姐笑道：“所以我这声恭喜没有错呀，这么好的事，你肯定不会拒绝的对吧？”
姜泉眼神一闪，没有说话。
王姐愣了一下，瞪大眼睛道，“不是吧，姜泉？你真想拒绝啊？为什么啊？”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苏萍，顿时恍然大悟，“舍不得苏萍啊？啧啧啧，感情真好啊。黏糊糊的，都不带腻的。”
姜泉耳根微红，“以后有机会。”
张大树一脸愕然，“姜泉你……”
实在不知道怎么评价，他转而看向苏萍道：“苏萍啊，儿女情长，英雄气短，目光要放长远一点。你要好好劝劝姜泉才是，怎么能任由他胡来呢。”
苏萍：“……”
她真的不知道这事啊。
——
回到单位房，苏萍看向姜泉：“姜泉，你真的准备拒绝调去县里的粮食局？”
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拒绝。苏萍都替他心疼。
姜泉：“以后还有机会。”
好不容易和苏萍的关系有了这么大的突破性进展，才没几天，他确实不想这么快分隔两地。尤其现在又处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他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
升去县里的机会是很难得，但是，和苏萍比起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苏萍：“哪能有这么多机会？说不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啊。”
姜泉：“不会的。每半年有一次集训……”
苏萍打断他：“那还不得白白多等半年？多可惜啊。”
“你去县里，又不是回不来了。每天都有班车，不是随时都能回来吗？”
在苏萍好一通游说后，姜泉总算有所松动。不过……
姜泉：“但是，集训有十天.”
苏萍：“嗯？十天怎么了？”
姜泉：“这十天是封闭式的，不能回来。”
苏萍轻声嘟囔，“十天而已。”
姜泉抬眼看向她，眼底透出怨念来。
“你忘了？”
“嗯。”
姜泉胸口一窒，脸颊微烫，“距离下个月初五，还剩八天。”
哦，对了。
苏萍想起来，上次约定好，下个月初五，是姜泉他们家上门来提亲的日子。
“没事。反正都……说好了。”苏萍道：“到时候让婶子过来就行。”
“那怎么行！”
姜泉瞪大眼睛，坚决摇头。
上回也是类似的情况。恰逢他从村里公社的粮管所升到镇上的粮站，他只能把事情交给他娘。
结果等他一回来，苏萍和姜建良结婚证都领了，姜泉当时都傻眼了。
升到镇上来了又怎么样呢？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宁愿不要这个升到粮站的机会。
“绝对不行。”姜泉又补充了一句。
苏萍一脸不解：“怎么就不行了？反正就是走个过场。”
姜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懂。”
不懂他上次听到噩耗时的心情，更不懂这事对他造成的心理阴影有多大。
苏萍抬眼看他，“我是不懂。难道谁还能跑了不成？”
姜泉低头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萍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的腰：“反正我是不会跑啦。”
姜泉只觉得心口像是有一支烛火，“啪”地一下点亮了。
“好。”
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苏萍，力道大得惊人，好一会才道：“听你的。”
苏萍松了一口气，发现松不了，姜泉抱得太紧了，力道太大。苏萍试探性地往外挪了挪，姜泉立即看向她。
苏萍：“……”
姜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再待一会。”
耳边伴随着他胸腔的震动，莫名的好听又带感。
苏萍挣脱了后脑勺上的禁锢，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你低头。”
“嗯？”姜泉面带疑惑。
“再下来点。”
苏萍踮起脚，贴了上去，在姜泉的下巴处落下一吻。
姜泉整个人僵住了，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好半天都没动。
苏萍：“……”
好歹有点反应啊。
苏萍转身走开，却被姜泉拉了回来，带到怀里。
“苏萍。我觉得……其实……半年后再去也不错。”
苏萍：“……”
怎么感觉起反作用了？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