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雷姐将苏萍随礼的那条裙子拿到了林文州面前。
林文州：“不缺。”
雷姐有些惊讶，“你招到裁缝了？”
顿了一下，又道：“不对啊。你来的路上还跟说，让我帮你留意，看有没有合适的。怎么这会子又不缺了？”
林文州低头喝了口茶，淡淡地瞥了苏萍一眼。
恰巧新郎新娘过来敬酒，话题便被岔开了。
“大娟，恭喜恭喜啊。”
大娟穿着喜服，整个人光彩照人。
“感谢各位领导。”
雷姐盯着她身上的喜服看，“大娟啊，你这身喜服真好看呐。哪定做的啊？”
大娟笑盈盈看着苏萍：“还能在哪？苏萍同志帮我做的啊。好多人问我呢。苏萍同志，我现在好多亲朋好友想要认识你啊。”
苏萍笑了笑：“主要是新娘子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大娟红着脸道：“我夸你呢，你还打趣我。”
王姐：“哪能呢，苏萍也是夸你呢。”
桌上众人笑成一团，其乐融融。
唯有林文州一直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新郎新娘敬完酒离开，雷姐和王姐盯着大娟的背影又瞧了一阵。
“这裙子真好看啊。苏萍，后面这是怎么立起来的啊？”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就是中间卷了一层……”
苏萍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惹得王姐和雷姐又是一顿夸。苏萍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这种技巧在几年后很寻常。
“其实没这么厉害，领导们过奖了。”
“你太谦虚了。我也算是和好些裁缝打过交道的了，都没你这份灵气。”
雷姐又来了劲，朝林文州道：“文州啊，你那真不缺裁缝了？”
镇上文工团的活计很简单，雷姐觉得苏萍在镇上着实有些屈才了。
林文州没有搭腔，侧头看向王姐，道：“王姐，我最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风声。”
王姐一愣，“什么？”
雷姐也想了起来，“我也听说了。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听说有人向上头举报你了。”
王姐见怪不怪，“我三天两头被人举报，无所谓了，反正我行得端，坐得正。”
苏萍一听王姐被举报了，突然就想到了罗媛媛。之前王姐请假那次，罗媛媛似乎就想找王姐的纰漏。
正想着，一抬眼，却撞上了林文州的视线。林文州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苏萍：“林团长，有事？”
“没事。”林文州移开了视线。
——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大娟过来找苏萍。
“苏萍同志，跟我来一下。”
苏萍看了王姐一眼，王姐点头道：“去吧。我们等你。”
“嗯。”
林文州盯着苏萍的背影看了一会，扭头看向王姐，道：“王姐，之前举报的事情还是不要掉以轻心。有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姐揉了揉太阳穴：“倒也是。”
苏萍跟着大娟走了一圈，结识了几个潜在户。
往回走时，却见林文州和雷姐站在后院的廊下。
林文州出来抽烟，雷姐出来跟她说话。
雷姐：“文州啊，你对苏萍同志有意见？”
苏萍本来不想偷听人家讲话，但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少不得听上几句。
林文州吸烟的动作：“没有。”
雷姐：“那怎么……你那明明缺裁缝，你却说……”
林文州：“不合适。”
雷姐：“哪不合适了？人家手艺多好啊？”
林文州：“我们那庙小。”
雷姐一愣，“你是觉得人家手艺太好，干不长啊？”
林文州抽了口烟，没有回话。
雷姐没有刨根究底，转移了话题。
“再问你个事。张小莲那边，要不要王姐替你牵个线？”
林文州一脸黑线：“千万别！牵什么线啊？”
雷姐：“还能牵什么线啊？也是造化弄人，前几年，要不是张小莲突然胖成那样，你估计就和她成了吧？”
苏萍吓了一跳，难道和张小莲和林文州有什么纠葛不成？
本想再听听林文州的回话，对方却突然往这个反向看了过来。
苏萍赶紧抬脚离开，装作是路过，心里暗自遗憾。
林文州盯着苏萍的背影远去，这才侧头看向雷姐，一脸认真，“雷姐，你真的误会了。我对张小莲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雷姐瞠目结舌，“说得这么绝对？”
林文州，“嗯。”
——
回文工团的路上，苏萍想起林文州和雷姐的话，忍不住开口询问。
“王姐，林团长人怎么样啊？”
王姐：“挺好的啊，挺热心一小伙子，他们团里好多小姑娘惦记他呢。”
苏萍：“他和张小莲……”
原本想询问林文州和张小莲有没有什么过往，一抬眼却发现林文州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正盯着她和王姐瞧。
苏萍：“……”
哦豁，八卦别人，结果被当事人听了个正着。
苏萍有心想解释两句，林文州却转开了脸，径直走开了。
见苏萍面露尴尬，王姐安抚道：“没事，应该没听到。听到了也没事，他不会跟你计较的。”
——
回到文工团，去巡演的大巴车已经停在门口了。
苏萍去服装间拿了东西便上了车，在张小莲身边坐下。
张小莲轻声道：“听王姐说，今天县里来的领导有林团长？”
“嗯。”苏萍点了点头，看了张小莲一眼，道：“他还问起你了。”
“哦。”
张小莲点了点头，道：“怎么样？大娟的喜服有没有让领导们对你另眼相看？”
“没有。”苏萍摇头。
张小莲：“哦。县里可能不缺裁缝，还好有第二条出路。四天后，县里文工团领导会去朱桥村开会，我跟王姐商量好了。咱们就安排那天去朱桥村巡演。”
苏萍觉得张小莲太看得起自己了，“我这水平，不行的吧。”
她现在这水平，完全没任何优势。外形没优势，表演业务更没优势。
张小莲下巴轻抬：“有我呢。”
——
巡演回来时，已经有些晚了。
大巴快到文工团时，苏萍远远地就看到姜泉等在了文工团外面的大树下，而他旁边站着的人，居然是林文州。
文工团门口。
林文州朝姜泉点了点头：“好的。感谢你的配合。”
姜泉轻轻“嗯”了一声，眼底闪过一抹思量。
林文州大步离开，临走前不经意间看了姜泉一眼。
很久以后，林文州回忆起来，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原来他和姜泉的第一次交锋这么早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