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说的。”她娇嗔地瞪了一眼,“常言道,什么锅配什么盖,你媳妇这般能干,难不成是你个无用的?你若是无用,可叫天下学子该如何自处?你这话说得真真叫人怄气,我若是外院那些读书人,拼着也要来问你一句,此话究竟何意?”

    她语速不急不缓,颇有些泼辣的气质在里头。

    扬起眉眼的瞬间宛若入画,一派恣意张扬,偏又明媚鲜妍。

    瞧得沈寒天心头咚咚,生出好些迤逦温情。

    不由得想起两人初见时的光景,薄唇微翘,他轻笑道:“夫人所言极是,是我想岔了。”

    惊叹于这几日男人的空闲,丹娘往榻里面让了让,给男人让出了一块地方,夫妻二人怀抱着玉姐儿歪在一处。

    躺好了,她才问:“这些日子是怎么了,圣上是想通了?不愿再多劳累自个儿么?”

    沈寒天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一哂:“倒也不是,只是圣上有旁的烦心事,大约这会子是不想与我们这些臣子说的吧。问太多了,反而不好,装傻少操心才是正理。”

    不愿与臣子说,那多半是皇帝老儿的家务事了。

    但凡牵扯到这些的,总是乱七八糟一大堆,搞不好还能把自己给折进去。

    丹娘也是个聪明的,既然沈寒天都不知道,她也懒得问。

    二人絮絮叨叨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便说到了她娘家那对同胞兄长的身上。

    却说宋竹砚与宋竹砾两兄弟回京也有数月了。

    这两个人在任上时做得不错,尤其是宋竹砚,颇有政绩。

    短短两三年间竟屡建奇功,老百姓的万民书都送到了皇帝的手边,上头洋洋洒洒都是对宋竹砚的称赞。

    当此盛世,有这样的良臣自然惹得圣心大悦。

    宋竹砚这才被破格提拔,得以重返圣京。

    至于宋竹砾,则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偶然间建了功劳。

    说是发现了一册古籍孤本,他一心求证,终于破解,其中竟然还有关于农桑方面的奇招,便献于圣上。

    论才华,二哥宋竹砚就是拍马都追不上自己的双胞胎弟弟。

    但要说对朝廷措施的敏感度,以及料理政务方面的得心应手,才高八斗的宋竹砾却不是哥哥的对手了。

    是以,这些年虽说宋竹砾颇有才名,但在政绩这一块是略有不足的。

    用略有不足来形容,已经是沈寒天给了面子。

    丹娘仔细观察了自家男人说这话时的表情,心中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

    估计不是略有不足,而是有很大的短板。

    这其中究竟如何,丹娘不想问,也懒得问。

    就当个乐子,听沈寒天念叨两句,以做夫妻情趣罢了。

    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对于另外一边,人家两口子就不是这样想的了。

    一院落内,绿荫盎然,树木成林,好一派悠然恬静的景致。

    穿过那长廊花厅,里头便是宋竹砾两口子的正屋了。

    这会子,里头一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屋门紧闭,隐隐约约能听见传来争执的声音。

    那是金氏在愤愤不平。

    “咱们如今托了圣上的洪福才能重返京城,你就莫要再弄你那些个劳什子了,一家子安安分分的岂不痛快?”

    金氏已经尽力按捺住不满,语气温和道。

    只是再如何耐住性子,字里行间还是透露出了她的不快与烦躁。

    宋竹砾捧着一卷书,翘着腿坐在桌案旁,任凭金氏说什么,他都不动声色不抬眼,仿若身边压根没这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