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娘:“这里不是抚安王府。”

    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便让尔雅泄了气。

    也是,就算丹娘再怎么风光富贵,也管不了出嫁长姐家的庶务,又不是本家,只是娘家妹子,她就算有心,也只能无力。

    否则得罪了一次,往后这灵姐儿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新芽有些不解:“为何叫守灵去,那两个婆子这般不愿?”

    “你当守灵很轻松么?要一直守着,眼睛都不能随便眨,要跟着主家一道谢礼还礼,她们还要不断磕头,这从早到晚下来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丹娘嘲弄地勾起嘴角,“她们不是说孝敬主子么,既然这么说了,如何不成全了她们?”

    这事儿也好办,只要她去与云氏说两句,就说杳娘屋里的两个婆子伤心不已,主动请求守在灵前,云氏没有理由拒绝。

    只要说了,那两个婆子也不可能否认,只能硬着头皮上。

    回头看着怯生生的灵姐儿,丹娘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时间怜惜之心再也忍不住,将灵姐儿抱坐在自己腿上,拿起果子喂给她吃。

    灵姐儿虽小,却也懂事,忙道:“谢谢姨母,姨母且放下,我自己会吃。”

    丹娘揉了揉孩子的头发,笑容有些苦涩。

    不论她与杳娘素日里关系如何,只要想起那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她心中还是涌起万千感慨,又岂是一声唏嘘能化解的。

    哄过了灵姐儿,此时原先杳娘身边的大丫鬟也寻了过来,将孩子交给那叫阳红的大丫鬟,丹娘就准备去外头。

    阳红牵着灵姐儿,望了望丹娘,眼神微动。

    丹娘本就五感过人,对方这样的视线欲语还休的,她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阳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领着灵姐儿回房去了。

    屋子里,赵氏已经哭晕了过去。

    老太太没有来,宋恪松人也不在,宋家长辈里也只来了一个赵氏。

    杳娘是赵氏的头一个孩子,虽是女儿,却也千娇百宠地长大了,偏又生得伶俐美貌,颇得宋恪松与赵氏的疼爱。

    这一路顺风顺水的,没想到却折在这里,叫人难以接受。

    赵氏浑身瘫软,哪里还能站得起来,又是哭又是嚎,口中哭喊着的,早就听不清了。

    此情此景,丹娘都不知该如何劝。

    拿什么劝呢……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就是世间最悲哀的事,这离世的还是赵氏嫡亲的闺女,这种伤痛任谁都不能抚平。

    一阵情绪上涌,她也觉得心头沉甸甸的,仿佛压了一块无形的大石头。

    荣昌侯府的丧事没有大操大办,但也办得不算仓促,大房长媳云氏到底有点本事,不是个彻头彻尾的花架子,一场丧事办下来,也算叫二位高堂瞧见了她的长进。

    出殡那一日,丹娘没有去,只是托人给灵姐儿带了些东西,左不过是一些布料衣裳,素银首饰之类的,倒也满满装了一大盒。

    又过了两日,谢侯夫人传话来,说是灵姐儿病倒了,叫丹娘过去瞧一瞧,孩子谁的话都不听,只说想见七姨母。

    丹娘忙乘着轻车小轿赶过去。

    一进屋,只见灵姐儿就端端坐在榻上,面前摆着两碟子瓜子糕饼,原本一张圆润的小脸已经瘦得冒尖尖,一见丹娘来了,小孩子连忙从榻上下来,口中唤着姨母,便跑了过来。

    将孩子一把抱住,丹娘轻笑:“稳当着些,仔细摔倒。”

    灵姐儿倒也不在意,只是紧紧攥着丹娘的手:“姨母坐,姨母用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