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饭后略坐了一会子,夫妻二人便一道回去了。

    坐在马车上轻轻摇晃着,丹娘有些犯困了。

    马车里铺着柔软的棉垫子,还有一个个攒金缎面的靠枕,一只精致的烧炭小炉子燃着,又暖和又带着淡淡清香,丹娘晓得那是沈寒天特地命人放了香片在里头,要的就是个雅致。

    不得不说,还是读书人雅起来更得当些。

    换成丹娘,怕是再过二十年也没这个觉悟。

    她歪在丈夫身边,迷糊着眼睛,将睡未睡。

    沈寒天问:“你为何不写信告诉我这些?”

    “告诉你什么?”她有些惊醒了,勉强睁开眼睛。

    “母亲为难你的事情。”

    她笑了:“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这又有什么好写信告知你的,你在外头那么忙,难不成还能快马加鞭回来给我主持公道不成?”

    “那我也可以给母亲去一封书信,也能解了你的难处。”他眉心皱起,“家里的事情你却也不跟我说……”

    丹娘再傻也看出来了,自家老公是不开心了。

    她哭笑不得,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夫妻是一心同体的,你对外,外头的事情就交给你,我放心;我对内,这内宅之中我只手遮天,也不需你来费神,咱们俩各自能干,才能将日子过得好呀。”

    她顿了顿,又道,“我晓得你怕我受委屈,今日你这般护着我,我其实……特别高兴。”

    “当真?”

    “真的,要不是方才母亲他们也在,我都想跳起来亲你两口。”

    沈寒天眼底的火苗一闪而过:“现在亲也不晚。”

    待丹娘下了马车,唇上的胭脂早就没了,唇瓣却红艳艳的,微微肿着,那眼波荡漾,颇有几分迤逦艳色。

    到了府邸,沈寒天便换了快马直奔宫门,找皇帝老儿去回话去了。

    丹娘松了口气,回到屋里略散了散酒气。

    尔雅已经送了解酒汤与浓茶来,还有几色她寻常爱吃的糕点。

    丹娘只用了解酒汤便不用了。

    这午饭用得太多,酒气上涌,一点滋味都没有。

    便是午睡都觉得躺下来肚子顶得难受,还不如在园子里逛逛来得安生。

    她行动力很强,立马就披了一件厚实的大氅出门。

    冬日里,园子中只有腊梅正在盛放。

    与其他府邸偏爱热烈的红梅不同,丹娘却喜欢这种开起来金灿灿,闻着香喷喷的腊梅。

    哪怕瞧着那冰疙瘩冻住了梅花朵子,她瞧着都觉得有趣。

    一边逛着一边想起今日拜年席间上听来的事情,她慢慢陷入了沉思。

    沈夫人会看上那三个女孩一点也不奇怪。

    尤其是那位顺令县主。

    听着名头不小,又是县主加封在身,在一众年轻女孩里那可是拔得头筹的存在了。

    这位顺令县主原只是琼妃娘娘远亲旁支家的一个孩子,因早些年琼妃娘娘想要个女儿,便将这个孩子送入宫中,养在琼妃的膝下。

    是以,她虽然没有琼妃女儿这个身份,但实际上也和太子一样,称呼琼妃娘娘一声母妃。

    后来圣上册封太子之后,顺带也给了顺令县主一个封号。

    有眼睛的都知道,这时在给琼妃撑腰呢。

    即便如今琼妃还只是身居妃位,但大家都清楚,往后等太子登基,她作为太子生母,自然也要成为皇太后的。

    这么一来,顺令县主的地位就水涨船高。

    有个强悍的母妃撑腰,还有太子哥哥做后台。

    即便她自己家里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起来也比寻常人家的嫡女风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