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火急火燎时,她穿过一片墨竹林子,那头隐隐一扇朱红的门板出现在眼前,她大喜过望,赶紧领着丫鬟加快了步伐。

    谁知刚到跟前,那扇角门忽然开了。

    沈寒天一身挺拔,阔步而来,刚巧与那沈二婶婶打了个照面。

    “原来是大侄儿呀。”沈二婶婶笑得尴尬。

    别看她方才在丹娘跟前那般嚣张,到了沈寒天的面前就只剩下赔笑的份了。

    沈寒天:“二婶婶好。”

    “好好,都好。”

    “二婶婶今日既来我府里做,怎不用了晚饭再走?”

    一说到这个,沈二婶婶就一肚子火气,当即冷哼两阵:“饭就不吃了,你媳妇好大的架子,我可高攀不起。”

    “二婶婶哪儿的话。”沈寒天微微一笑。

    只是这笑意并没有抵达眼底就消失了。

    他缓缓道:“二婶婶骂了好一会,如今也该累了,不留你用饭是侄子的失礼,来人,请二婶婶回去,咱们好好陪婶子吃酒吃菜。”

    沈二婶婶心头一颤。

    他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还欲婉拒,可沈寒天轻轻招手,很快府中侍卫就将大门围上,小厮麻溜地过来领路。

    这是……不吃也不成了。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沈二婶婶这才一身酒气地从抚安王府离开,这一回沈寒天亲送她从正门走。

    待她上了马车,沈寒天在车下拱手道:“多谢婶婶慈爱包容,我家夫人身怀有孕,天色已晚,实在是不便出门相送。”

    沈二婶婶已经吃得醉意深浓,哪里还能顾得上这些。

    她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闷闷的:“不妨事,都是一家子,说什么气呢,倒是你让丹丫头多多留意身子,回头我再给你们送好些她能用得上的药材来,往后啊常来常往才好。”

    待沈寒天回屋,丹娘已经休整歇下了。

    瞧着她一头乌发,身穿雪白的里衣,外头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褂子坐在榻上,他忍不住皱眉:“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

    “我这会子正热着呢,半点不冷,你放心吧,我有数的。”她笑着摆摆手。

    他往她身后塞了一只攒金的丝绸棉绒的靠枕,好叫她歪着时舒服些,然后笑问:“你今日怎把那二婶婶气得骂人?”

    丹娘眯起眼眸:“哟,这会子来兴师问罪了?我瞧你方才给你婶婶灌酒的样子,还道你不问了呢。”

    “她喝多了,这次回去才好成事。”

    他温温笑道,“若不是喝多了,那两个丫鬟你打算怎么退?”

    这话说得丹娘都没听懂。

    她眨巴两下眼睛,乖乖地跟他说了下午的事情。

    沈寒天越听脸色越沉,虽嘴角弧度不变,但眼底的锋芒已经初显寒意。

    丹娘瞧得清清楚楚,忙轻轻抚在他的手背上:“倒也没什么,不过是有些气人罢了,你晓得我这人的,不爱吃亏也不爱受委屈,倒是你婶婶回去后告状,怕到时候……”

    沈寒天:“不怕,她没机会告状。”

    她低头一寻思,顿时明白过来,漆黑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戏谑,当即拿手里的话本子挡住口鼻,吃吃笑道:“没想到堂堂沈大人也爱用这法子,真真讨巧。”

    “你觉得不好?”

    “为妻觉得甚妙,如何想来的?”她欢喜地夸道。

    “为你出头才想来的。”他伸手捏了她脸颊一下。

    却说另外一头的沈二婶婶,在马车里晃悠了好一会子才到,偏又吃醉了酒,回到自己院子里稍稍收拾一下,倒头就睡。

    她早就忘了,那沈府正堂内还有人等着她回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