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儿愣住了。
陈妈妈也颇为不解:“可、可这事儿确实是真的呀!”
“真的又如何?真捅破了出去,你是想二爷休妻,以你女儿为正室迎娶过门,还是想告去官府,告二爷强占民女?”
这话一出,母女二人脸色齐刷刷惨白。
无论哪一条都不可能。
芬儿是家生子,说白了,身契还在沈府,本质上就是沈府的人。
沈府的主子睡了个奴婢,传出去算什么大事?
民女这两个字,也就后头那个女字跟芬儿沾边,其余的一应无关。
“闹到最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芬儿入了二爷的房,成了二爷的妾,这本就与你们所求截然相反,既然闹开了对你们不利,又何必嚷嚷着让所有人都知晓?”
丹娘明亮的眼睛里泛着微光,一字一句直截了当,不带丝毫情绪,却说进了芬儿的心里。
“女子贞洁固然重要,可也重要不过你的命。”
她直视着芬儿,缓缓道,“况且,你是被迫的,若不是强迫你的人是沈家主子,你定然会叫嚷,拼命抗拒,说白了……他在对你动手的那一刻,对你就是不公平的,你又何来不贞洁之说?莫要被这酸腐的调调困住了自己,须知,这日子是你自己来过,才不是外头说道的那些人。”
芬儿嘴唇颤抖着,呼吸不断加重,拼命点点头。
“谢大奶奶,奴婢、奴婢不要捅开……不要旁人知晓!”
“好,既如此,咱们就来个釜底抽薪。”丹娘轻笑,“这头一件,便是将你女儿的身契拿到手。”
她说着,看向陈妈妈,“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又一直在太太身边伺候着,自然比我清楚得多,太太是个什么性子,爱如何行事,你比我看得更透彻。”
陈妈妈这会子已经镇定下来,声音不抖了,身子也不颤了。
闻言,她压低声音,颇有一股狠厉:“大奶奶尽管吩咐,老奴要怎么做?”
“她不是喜欢跟你打马虎眼,玩雾里看花水中望月嘛,你干脆也跟她装个傻便是了。”
丹娘莞尔,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陈妈妈的掌心不由自主地捏紧,呼吸沉了沉。
过了好一会儿,她哑着声音:“好,我明白了。”
“只要身契先到手,往后的事情才好办。”丹娘的目光凝视着芬儿,“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只不过有些话我也要摆在明处,等拿到身契后,我会立刻把你嫁出去。”
“你放心,我必然会找稳妥靠得住的,但大富大贵怕是不能够了。”
芬儿一听,忙道:“大奶奶能救我于水火,已经是再造之恩,哪里还敢求什么富贵?只求一日两餐,有个地方安稳度日便成。”
说着,她掀开被子一股脑下床来,对着丹娘就是一阵磕头。
陈妈妈也跟着跪了下来,一时间屋子里又是一阵哭泣。
只不过跟之前的比起来,如今的哭泣听着有希望多了。
南歌赶紧把人搀起身,道:“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陈妈妈,您是长辈,更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慌了神,须知您稳得住,您闺女才有主心骨,这事儿横竖夫人可不用管的,但还是心慈,不愿瞧着好好的一个闺女葬送了一辈子。”
南歌顿了顿,“实不相瞒,我如今也是再嫁之身,前头的男人死了,才有了后面这一段,若不是夫人护着,我怕是……早就没了。”
“与你们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们,好歹……你们还一家子都在,还有夫人为你们想法子,哪里就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这话震得陈妈妈与芬儿一时忘了哭泣,对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