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泪流满面的夏宓，苏泽平静地说道：“你想听吗？”
“请公子告诉我吧。”
夏宓低下头去，叫人看不清表情。
“好，”苏泽说道，“海捕公文上说，夏氏女子，喜穿红纱，身为女奴却私下修炼武道许久，于万沙国杀害西域七国与金卑国官员。”
“现已潜逃，天下各国通缉，报知消息者赏银百两，抓获此人赏银万两。大概便是这个意思，其余还有各国的大印，比较像你的画像。”
“是这样吗？”夏宓低声道，“我已经是他们的女奴了？即便我不答应，即便我已经逃出了苦海圣地，还是成为了他们的女奴？我的名义已经全部被剥夺了，就只剩下一个女奴的身份。”
“苦海圣地这么做，我又有何不可呢？”
低低笑了两声，笑声干涩地像是枯涸的沙地，夏宓不再出声。
苏泽静静地站立着，看着外面的人山人海、拥挤热闹。
拍卖大会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夏宓的世界却是再一次崩塌了，绝望了。
如果说之前是她怀着背叛理想的愧疚逃出来，现在是完全明白了：她早在之前，就已经被口称“拯救世人”理想的人给背叛了。
苦海圣地的所谓拯救世人的宏愿是好的，即便完不成，这个想法也是好的……但若是为了这个永远完不成的目标，而不择手段，肆意牺牲他人，这一定是错误的。
到底宏愿只是苦海圣主的一个口号，还是苦海圣地已经不知不觉偏离了他们的目标这么多？夏宓不想再管这么多了，她只想安心地做苏泽的一名手下。
戴上面具，夏宓重新成为“韩开”。
苏泽见她已经不再说话，也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不想再继续讨论苦海圣地的事情。
让她出去歇息，苏泽则是和万寿老人说起话来。
“苦海圣地掌握西域七国和金卑国？”
万寿老人微微摇头：“这里有些奇怪，不像是掌握，更像是双方有什么交易。可是以我们的目光来看，这些国家有什么资格和苦海圣地做交易呢？”
“就比如现在的星月圣地和烈阳圣地，随时能够派合体境界以上高手冲入任何一个国家，更改该国的皇帝与皇室。这苦海圣地要掌控他们这些国家的权力，让他们全部俯首帖耳也不难，为什么反而要大费周章牺牲一个圣女，用来讨好他们？”
万寿老人说的，正是苏泽心中疑惑。
到了现在，苏泽当然也已经明白夏宓被逼着做的恶心肮脏之事是什么。她作为苦海圣地圣女，若是不叛逃，竟会被苦海圣地派去“以色娱人”，目标大概就是所谓西域七国与北地金卑国。
可是这个世界，所谓国家又算是什么？在圣地面前本该什么都不是，本该随时可灭。
为什么要派圣女去讨好他们？他们值得苦海圣地这样的付出吗？
苏泽仔细想了想，感觉以常规的思路，这完全就是无解的。
无论如何，苦海圣地也没有以圣女讨好弱小的国家可能，除非苦海圣地上下皆是脑子有病。
那就思考一些推翻常识的可能——西域七国和北地金卑国，如果不是那么弱小，而是远超过大乾朝廷这样的国家，能够为苦海圣地奉献出极大的力量。
会不会导致这样的结果出现？
的确有可能出现这种结果……不过，苦海圣地这么没有骨气、这么不择手段的吗？送出自家圣女，基本也是把脸面送给对方，很难想象这种有求于人的模样会得到几个国家的效忠。
越是讨好他们，越是将脸面送给他们，对方应该越感觉胜券在握。
这里面一定有苏泽不了解的其他因素，现在完全看不透苦海圣地到底是怎么做出这个决定的。
“其中必定有蹊跷。”苏泽说道，“一个圣地如此讨好其他国家，他们一定是有原因的。”
万寿老人又想了想，摇了摇头：“这原因我想不出来。”
“苦海圣地无论如何实力都是不弱的，那几个国家肯定有奇特之处。”苏泽说道，“有机会我得去看看……”
“到时候我们一起吧，”万寿老人说道，“苦海圣地的事情的确有违常理，我也有些好奇起来。”
苏泽并未立刻同意，只是说道：“到时候再说，星月圣地的麻烦尚未了结，又多一个苦海圣地，我们目前没有足够把握同时招惹他们。一旦挑明了事实，惹来双方联手，更是大麻烦。”
“也是，稳妥为上。”万寿老人说道。
两人又看了片刻不远处熙攘热闹的拍卖大会。
傍晚时分，万宝拍卖行金永福等人前来苏家，向苏泽道谢：“此次拍卖大会大获成功，仅此一天就获得巨利，今日准备的物品全部拍卖出手，全因苏泽公子的决定！”
又说道：“这等大获成功的事情，皆由苏泽公子而且，万宝拍卖行愿将所获之利都献给苏泽公子——”
这便是没有必要的蓄意讨好，苏泽也没有必要接受这种好处。
他还没有贪婪到接受别人手中财物，大概金永福是考虑到万一苏泽眼红他们获利，为了以防万一、无形中得罪苏泽，才主动提起这个建议。
若是苏泽真的接受，那就是他们破财免灾。否则苏泽真的惦记上他们万宝拍卖行，他们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金永福这种心思既有谨慎也有讨好，若是换一个贪心的人，说不定就接受下来。
苏泽摆摆手：“不必如此，商税如何便是如何，其余的不必多交，我不在乎这些。”
金永福又连忙劝了一番，见到苏泽的确不要，心中暗喜不已。
苏泽公子这种气度、也不贪婪，以后铁陵城这边或许能够开一个分部，请总部派一个离体境界武者来常驻。
“曙光剑祖今日购买了什么？”苏泽问道。
金永福有些为难，迟疑地看看左右，感觉或许不会泄露出去，低声道：“曙光剑祖应当只是看一看，我看他根本没有任何购买物品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