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都做自己的手下？
苏泽若是单纯权衡利弊，应该直接就拒绝了夏宓。
为一个已经背叛的圣女而和苦海圣地交恶？这明显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即便有万寿老人愿意出手相助，即便苏泽将来的发展远比苦海圣地更加广阔，也是不应该胡乱树立敌人。
但是，从苦海圣地的行为中，苏泽却也感觉到对方所图谋的甚大。
到底苦海圣地是理想广阔还是阴谋深邃，苏泽这时候还不好评价，只看夏宓这一个人的遭遇，苏泽对于苦海圣地的所谓宏愿、理想就抱有相当的怀疑。
为了所谓的将来，就可以刻意去牺牲自己人？对于夏宓来说，甚至牺牲也不怕，那是宁可死也不做的恶心事。
这可就有些问题了……就像是之前将项金正安排成一颗并不重要的暗棋，苏泽就是感觉这苦海圣地的理想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到头来极有可能会以理想的名义做某种残酷、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苦海圣地虽然看上去还可以交流，未必不会对上。
为了理想的人，一旦走上邪路，什么事情都可能做。
“怎么样？”
看着苏泽陷入沉吟，夏宓有些不安起来。
苏泽和星月圣地的冲突仅仅是中途停止，双方的仇怨尚未真正了结，未来可能还有冲突。
苏泽和苦海圣地的关系还不错，之前的一点冲突仅仅是罗英自作主张，许诺的人情打了折扣。苦海圣子回到圣地的时候，说苏泽对于苦海圣地并无敌意和反感，这应该也是不假。
在这种情况下，苏泽会得罪苦海圣地收留自己吗？
夏宓越想越是不安，见到苏泽依旧没有肯定的回答，顿时便惨然一笑。
是啊，似我这样的人，离开了苦海圣地便毫无价值，还会给他招来灾祸，他有什么必要来收留我呢？
“好了，我知道了。”她喃喃说了一声，起身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又回头向苏泽盈盈行礼：“多谢苏泽公子开导，之前我还有些犹豫要不要为了理想而献身，现在我却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不给苏泽公子添麻烦了，就此告辞！”
理想虽然美好，我也不惧牺牲……
死则死矣，莫要脏了我的心与身……
身形若风中之栁，若三月之花，红纱轻飘，向外走去。
嘴角含着笑，眼神却明亮坚定，已经不惧自己即将面对的死亡。
苏泽回过神来，欣赏地看着这一幕：苦海圣女夏宓自己已经清醒过来，有了决断，大有突破以往思想桎梏，破茧成蝶的美丽。
当夏宓的已经走到院中之时，苏泽终于开口：“我若是让你不再穿红纱衣服，你愿不愿意？”
夏宓停下脚步：“不穿红纱衣服，我穿什么呢？”
又轻笑一声：“总不会你也有些想法，只管叫我脱衣服吧？”
“什么衣服都可以，你身上的装束、模样都要换一换。”苏泽问道，“然后作为我的手下听令。”
夏宓惊讶地回过头来：“那可是苦海圣地……”
“没错，我知道是苦海圣地，难道你认为我会害怕他们？”
“那也不应该为了一个我，而真的冒犯得罪苦海圣地。”夏宓又说道。
苏泽微微笑道：“你到底是愿意我帮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帮你？”
“那当然是愿意！”
夏宓快步走了回来，向着苏泽欠身行礼：“请苏泽公子下令安排吧！”
苏泽微微颔首：“苏萍，给她换上一身不显眼的衣服。”
苏萍领着夏宓而去，片刻后夏宓穿着苏萍的一件素色衣服而来，面上干净素雅，头上毫无装饰，盘起来一个男子般的发髻。
“若是不认识我，只凭着红纱女子、苦海圣女这样的名号来找我，他们是绝对再找不到我了。”气质大变的夏宓向苏泽说道。
苏泽打量一下，将一个刚刚以属性点升级的面具抛给她：“以后带上这个面具，然后收敛修为作为一个出窍境界武者，跟随我手下的鱼眉道姑和孔飞关。”
作为出窍境界武者吗？
这的确是一种隐藏的方法，夏宓一边想着，一边带上了这面具。
一股奇特的气息蔓延开来，夏宓惊呼：“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好像能够瞒过其他人，伪装成男子的外表特征？”
“地阶器具带有的能力而已，”苏泽说道，“如果你不动手打破这个伪装，外表看来你就是一个出窍境界、戴面具的男子，女子的身材都可以因此潜藏。”
“要看破这种伪装可不容易，至少也要拥有武道意志。”
也就是说，必须至少是一个化神境界的武者，又恰好对自己格外熟悉，又恰好用武道意志审视苏泽的其中一名手下，才能够发现自己的踪迹？
这极小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几乎是等于没有可能。
夏宓怔住了，缓缓摘下面具，双眼泪珠顺着光洁的面庞滑落下来。
“这么说，我基本上真的是能够躲开苦海圣地的追索，真的能够活下来了？”
“对，你的确可以活下来了。”苏泽说道。
“苏泽公子——”
夏宓快步而来，双臂死死搂住苏泽，身躯微微打着颤，诉说着自己劫后余生的激动、战栗。
淡淡的女儿家香气萦绕在身体上，软乎乎的身躯紧紧搂抱住苏泽。
苏泽微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
她便环抱住苏泽的腰，伏在苏泽肩膀上抽泣起来。
这一刻，两人一点男女之间的想法也没有，仅仅是一个释放担惊受怕的人类，另一个人类安慰她罢了。
良久之后，哭泣完了，苏泽的肩膀也都湿了。
夏宓抬起头来，看着苏泽那块湿掉的衣服，脸上带着前所未有、发自于内心的笑意。
“怎么样？好些了吗？”苏泽问道。
夏宓凑上前来，温温凉凉的嘴唇贴在他的嘴上。
苏泽瞪大了眼睛，身体一僵。
一旁的苏萍也瞪大了眼睛：这女人——
“你做什么？”苏泽诧异地问道。
夏宓轻笑一声，松开他，带着调皮的笑容戴上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