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安静下来。
都在等着温棠的回答。
温棠朝谈华朗微微鞠躬，谈华朗腾地站起。
这是干什么？
有话好好说，别鞠躬啊，他怪害怕的。
“谈主任，谢谢您的教导。但请您相信我有基本的自控力，我不会因为这个影响学业。我不能保证每次都是第一，因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但我可以保证，我不会退步。这份感情也并不缥缈，我有真实地感受到它的重量。”
女生的话掷地有声，她看了眼身前的沈砚川“我想变好的一半力量都是来自他。”
我想变好的一半力量都是来自他。
沈砚川仿佛听到心里塌陷了一块，时间都停顿了一瞬。然后是疯狂的跳动，震得胸口都有些发麻。
明明是最给不起承诺的年纪，但他无比笃信，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听呢？”谈华朗头都大了。
打也不能打，骂也不能骂。
这是学校的心肝宝贝，罚更不能罚重了，怕影响她学习状态。
“你如果坚持不承认错误，那我只能叫你舅舅来学校谈谈了。”
他拿出杀手锏。果然看到温棠神色微变。
沈砚川：“谈主任，她舅舅不在深城，别让人来回跑了。你叫我家长吧。”
谈华朗狐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她舅舅不在？”
还说没在一起？
连人家舅舅在哪都打听到了？！
温棠唇角抿成一条直线：“主任，就算我舅舅在这里，我还是这么说。您应该知道我家里的部分情况，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直接跟您沟通好，不麻烦我舅舅。”
“您无非是担心我在高三最后一年成绩退步，我可以立保证书。等真的到那天，您再叫我舅舅来也不迟。”
“现在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争执，反而耽误时间。而且沈砚川这半年的进步，您也可以看见。这足以证明，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受影响。”
谈华朗没说话，在思忖。
沈砚川不耐烦了：“主任，您别婆婆妈妈了，给个痛快话行吗？”
“嘿。”谈华朗瞪着他，“我说出来你能做到吗？”
“能。”他一点没犹豫。
谈华朗：“我也不为难你。这次期中，你要是能考进年级前十，我就不管你们两了。如果没考进，你们给我立保证书，在学校遇见给我隔十米远。”
“怎么？做不到？”他双臂交叉，身体后仰，满脸看好戏。
沈砚川目前的成绩他看过。维持在前二十不难，想进前十基本不可能。
“不是。”沈砚川神情古怪，提醒道，“我们两个人的座位只有两米远，教室总共宽也就七八米。您说的十米远基本不能实现。”
谈华朗......
温棠刚说他什么？有教养？
这孩子趁早去看下眼睛！
“别给我扯别的！就说你能不能做到！”谈华朗轻咳一声。
“当然。”沈砚川傲然道。他站在那，身上是让人挪不开眼的自信。
他本来就应该这么自信。
温棠唇角很轻地掀起来又放平。
“行。那就期中考见分晓。”
-
“这次怎么多带了个人？”
许韵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些意外。
温棠“他待会会在外面等我，不会影响诊疗的。”
沈砚川也跟着说“姐姐，我保证不干扰！”
“我不是这个意思。”许韵好笑道。
她意外的是，温棠那么怕让沈砚川知道她的这一面，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在诊疗过程中，她也劝过温棠，爱你的人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
但小姑娘很犟。
这个转变对温棠的病情是有很大的积极影响的，这代表她开始接受自己。
“好了，同学。在外面等着吧。”许韵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大概需要多久啊？”沈砚川扒着门框，期期艾艾地问。
许韵“一个小时。”
一周一次，一次一小时。长期心理治疗的频率。
在温棠来深城前一直保持着这个频率，所以许韵总是能第一时间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
转来五中后，她交了朋友，性格也越来越开朗。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人也不可能吃一辈子药。所以许韵根据她的情况减少了药量和次数，原本一周一次的诊疗也变成了两周一次，后来三周一次。
没料到的是，温菀和温思瀚会再度找到温棠。
也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这两个人依旧能轻易挑动温棠的情绪。
错过了最佳干预时间。
江弘琛提醒的时候，她本来以为是他过度紧张。可是他的担心并没有错，温棠的情绪比起之前躁动不少，只是在努力压抑。
但这就像一根即将崩断的弦，越努力拉，断得可能越快。
许韵心里叹息。她那段时间被家里人闹得一个头两个大，没能及时关注到，而且对温棠太放心了。
是她的失职。
“告诉他了？”她轻声问温棠。
“嗯。”女生转头看着门的方向，好像能透过门看到外面的人。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我不想再瞒着了。总是一个人，其实挺累的。”
许韵“看起来他接受了？”
“许姐姐，我也想努力信任一个人。除了舅舅、外公之外的人。”她目光澄澈，一片坦然。
“很好啊。”许韵笑着说，聊起正事，“我上次跟导师谈过，不建议现在使用电休克疗法（ECT），一是考虑到你目前的身体状况，再有就是你现在马上升高三，特殊阶段。他建议采用可替代方案，中西医结合。从这周开始，定期来这接受完心理诊疗后，在隔壁科室针灸，和西药相互辅助。见效可能比ECT慢点，但对身体伤害会更小。”
“你的意见呢？”
温棠：“我听你的，许姐姐。这些我也不懂，你们更专业，我照做就是。”
“好。晚点我再和你舅舅商量下，他签完字，我们就正式采取新方案。”
“上次让你回家可以通过写日记记录引发负面情绪的想法，有开始吗？”
这也是认知行为疗法（CBT）中的一个环节-识别负性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