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撩起温棠的发梢，整个人的存在感淡到薄弱，像会随时消失。
衣领被人猛地一拽。
温棠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温棠！”沈砚川厉喝，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你在做什么？”
旁边人突然不再说话，他一偏头就看到温棠神情恍惚，无意识地朝外探身。
本能反应比大脑更快，就是把她拉回来。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
温棠回过神，有些无措。
“我......”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解释刚才的情况。
脑子里莫名就有个念头，让她再往前走点，再往前点，就再也不会难受了，就自由了。
沈砚川拽着她的胳膊，离栏杆更远了些。
“还是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他面无表情地问她。
温棠嘴唇微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知道沈砚川很担心她，她应该说实话。
可那些话就卡在喉咙，怎么都说不出来。
越在意，越难开口。
坦白说起来简单，等真的轮到自己身上，却才发现没那么容易。
“没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真的没事。”
“好。”沈砚川点头，把水杯塞回她手里，转身就走。
他生气了。
温棠感觉到了，却什么都做不了。
她颓然地低下头，莫名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矫情，别扭，脆弱，甚至都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她凭什么和沈砚川站在一起？
他应该有更好的女生去相配，起码是健康的人。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男鞋。
“脸色白得像鬼一样，还站在走廊吹风。还不快进去。”男生别扭的声音响起。
温棠倏地抬头。
“看什么？怎么，现在不是我同桌，我就不能管了？”沈砚川冷哼。
面前女生猛地撞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双手锢得死紧。
“撒娇也没用，别以为这次我这么容易就能被哄好。”
怀里人没说话。
“棠棠？”他试探地叫。
“嗯。”温棠的声音带了些鼻音。
“你要是想抱，咱私底下抱。这么多人看着呢，待会把谈华朗给引过来了。”沈砚川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轻哄。
他没吓她。
是挺多人看着的。
虽然是午休期间，但还是很多人没睡。碍于校霸的威压，没敢直接凑过来起哄。
但有几波人装作无意从他们面前经过几趟了，贼眉鼠眼的，还在交头接耳。
身后二班的同学更明目张胆。
一个个趴窗户上看，恨不能冲上前听两人在讲什么。
“看就看吧。”温棠从他怀里抬起头，“这样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了。”
“啊？”沈砚川宕机了。
这还是他含蓄的小海棠吗？是那个稍微逗两句就发毛的同桌吗？
温棠双手合拢，像抱着宝贝，执拗道“都看见才好。”
这样他就跑不了了。
就算她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跟他一万种不相配，她也不松手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沈砚川。
不会再有人，明明很生气，但还是会别扭着回头。明明很骄傲，但永远会先低下头。
温棠再没有一刻清楚地意识到，就是他了。
她不要沈砚川陪她久一点了，他要永远陪着她！
“周末陪我去个地方吧。”
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去哪里？”沈砚川隐隐猜到，但还是想再确认。
“去......”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暴喝打断。
“你们两个在干嘛？！”
窗户上趴着的脑袋一哄而散，走廊上装散步实际在吃瓜的学生也各自逃开。
瞬间整个走廊只剩下还抱在一起的两人和暴跳如雷的谈华朗。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他面色沉如锅底。
教导主任办公室。
谈华朗“谁先交代？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砚川抢先开口“主任，没有在一起。是我暗恋她。”
谈华朗呵呵两声，指着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
沈砚川“鹰眼？”
谈华朗“谁跟你小子耍贫嘴？严肃点！”
“这是眼睛，我不瞎！”
都抱在一起了，还暗恋？还没谈恋爱？
说出去谁信啊？！
“其实是温棠同学低血糖，我扶了一把。”沈砚川编出个听起来还挺合理的理由。
谈华朗满脸“你继续编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他点名温棠“温棠，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沈砚川把人护在身后“主任，你问我就行，跟她没关系。”
谈华朗“破案还要听多方证词，到你这，你一个人说的就是事实了？”
对温棠的语气总算比对沈砚川温和许多“温棠，你说，是不是沈砚川逼你答应的？”
这可是学校拿来冲省状元的料子，绝不能和沈砚川这个搅屎棍搅和到一起。
他这么问已经是递了台阶了。
只要温棠顺着话说，他就可以轻拿轻放，两人写个保证书。以后在学校保持距离，不单独说话。
沈砚川也松了口气。他无所谓，推到他身上，他顶多回家跪个搓衣板。
谈华朗盘算得很好，可惜温棠注定不会按他的想法做。
“没有，我暗恋他。”
两颗脑袋齐刷刷看向她。
温棠很认真地纠正“主任，我们是双向暗恋。虽然目前还没有在一起，但高中毕业后就会在一起。他不是你嘴里的那种人，不会逼迫女孩子，他是个很好的人。您不要那么带偏见看人。”
谈华朗麻了。
这是重点吗？
重点是他的奖金好像又要离他远去了。
年级第一啊！
大好的年纪不冲刺重点，玩什么暗恋啊？
他几乎是痛心疾首地问“你看上他什么了？”
温棠想了想，细数“乐于助人，有教养，细心，很好哄，长得也很好看......”
旁边的沈砚川嘴角快翘飞了，死命往下压都压不住。
没想到他在他同桌心里这么优秀。
真是魅力太大，挡都挡不住。
“可以了，可以了。”谈华朗打断她。
还夸个没完没了了，以为他真要听这些么？
“温棠，你成绩很好，你应该也知道，老师们很重视你。等到高三还会有竞赛班，到时候你就知道，比起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有太多更重要的了。”
“你没有精力去分心。”
是私心也是实话。
他见过太多高中早恋的学生，最后又怎么样？到大学遇到更多诱惑，就分手了。
偷吃禁果的代价也许是赌上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