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河清镇9
现在的时间不够他们复盘，几人忙则把棺材盖好，把土埋回去。
这时候天空微微有些亮光了，苏式微看了眼：“尽快回去，今天晚上再说。”
他们小心地绕着墓碑群，小夜灯在这里已经派不上什么用场了，莫斯直接把灯收了，然后众人各自回去。
顾南济打算直接往山里走，也许找到他“父母”的尸体也能知道一二。
尸体还没找到，镇上却又有人死了，死状和陈家婶子一模一样。
顾南济回来时，镇上的人都人心惶惶，不停地买东西囤货，还有些小摊贩直接趁势涨价。尽管知道这样不合理，但是他们也只能受着，毕竟和命相比，钱相对来说也不是那么重要。
有人推着一个板车过来装菜，看起来想囤一个月的粮食，在遇到顾南济时，动作顿住：“顾顾家小子。”
这话一出，刚刚还熙熙攘攘的镇子就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顾南济没有理他们，直接冲着说发现尸体的住处走去。
他一动，所有人仿佛按了倍速键，动作都变快了许多，生怕与他扯上关系。
这次的尸体发现得晚，是过了午时后发现往常出来摆摊子的人没有动静，有人需要买东西就去了她家，然后发现了死状惨烈的她。
顾南济到的时候宁叔已经整理好她的仪容，准备把她放进棺材里了。
“等等。”顾南济开口。这院子里只有宁叔和发现尸体的人，其他邻居都在外围围着，窃窃私语。
尽管声音小，但是顾南济依稀还是能听到。
“这接二连三都是同样的死法，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猛兽进镇了啊。”
“猛兽进镇子，我们还能看不见那么大一个东西？”
“要我说啊，这可能还是当年的人回来复仇。”
“说不准是他故意找来的猛兽，指使猛兽来咬人。”有人小心地指了指前方的顾南济，她看起来有理有据的：“镇上只有他会打猎，很少和我们交流，说不准就背着我们养了一只猛兽。”
“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家那狗也就不是寻常狗。”
“那他来这里干嘛？”
“谁知道呢？”“要我说啊，还是把他赶出去为好，万一留在镇上，就牵连我们了呢。”
“当年就不应该留着他。”
顾南济转身，眼神锐利地看向说这话的两人，其他围着的人都被这眼神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让了个位置出来，让他的眼神直接看向刚刚说闲话的两人。
好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挺了挺胸膛胸膛，指着他理直气壮道：“看，什么看。我们说的难道不是实话么？”
顾南济朝着她走了两步，她看着这气势莫名觉得危险，往后退了两步，但很快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在一个小辈前没有气势很丢脸，她指着顾南济朝着众人说道：“你看，我就说他居心不良。他这是不是想杀我？”
众人也被这气势吓着不敢说话，纷纷往院子外退了几步，这里的氛围不再那么逼仄，顾南济整个人稍微放松了些许，重新回到尸体前。这个尸体的胳膊和腿都是重新缝合过的，整个身体上的咬痕确实和陈家婶子一致，可以判断是同一只“兽”，如果确实是真的也有猛兽进入镇子的话。
这里的人都不想掺和这种事，没人报官也没人查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但要他去询问在场的人线索着实有些为难。
顾南济有些想念莫斯或者许昀汜了，若是他们在的话也许能问出点什么。
正说话间，莫斯带着东西挤了进来：“宁叔您来这边了啊。”
莫斯仿佛没有发现院子出的事，直接奔向宁叔，靠近时才惊讶地看着院子里的尸体：“哎呀，这怎么回事？”
“昨日不还好好地么？”
宁叔接过东西直接放在棺材里枕头旁边：“东西送完了别在这打岔。”莫斯道：“宁叔，就让我跟着你一起看看呗，万一以后你没了，镇上的入殓师我还能暂时顶替下呢。”
莫斯强行留下，在尸体旁边绕了一圈，白天看着这个更想吐，他一个没忍住去了院子一角，扶着墙大吐特吐。
“都说了让你这小子别来掺和。”宁叔瞥了一眼，把尸体搬进棺材里。
莫斯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停摆手：“这不是被什么东西咬的吗？活着被人咬总会听到点声音的吧？她都没有呼叫声吗？”
莫斯问这话时顾南济的眼神在围观的人群中移动，试图发现异常，但是每个人神色都很正常，正如昨天许昀汜所说，他们不会产生愧疚心虚感，只会觉得是理所应当的。
莫斯离棺材远了些，补充道：“各位叔伯婶子，这可不是小事啊。今天这位婶子能莫名其妙地死去，那明天也有可能是我们自己。”“我们还是得查清楚到底是人为还是确实有猛兽进了镇。”
之前质疑顾南济的婶子大声道：“有什么好查的，铁定是顾家小子干的。”
莫斯没有直接反驳，他道：“若真是他做的，那他有什么目的呢？”
好一会儿才有人道：“那谁知道呢。”
莫斯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顾南济，他微微点头，莫斯开口：“这样吧，我今夜住他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莫斯平常嘴甜，哄得不少人眉开眼笑的，这会儿听说他要主动去顾南济家里倒也没人说什么，只要不牵连到自己就行。
“你真要去他家？不怕他把你也杀了？”刚才说话的婶子想吓吓莫斯，她就想把这晦气的人赶出河清镇。
莫斯做了一个远离顾南济的动作：“哎，怕啊，但若是不去，也是早晚的事儿。都不安全。”
这话给所有人提了个醒，他们有人买了锁还没换上就来看热闹了。
这话一出就有人慢慢地散掉，回自己家加固围墙和门去了，刚刚理直气壮的婶子也快速地离开了院子。
宁叔已经把棺材封好了，稍后等人来把棺材抬到坟地去埋了。
莫斯再问了下宁叔要不要合作，他仍然拒绝了，这便和顾南济离开了院子。
在去顾南济住所时莫斯还需要去找自己的师父说明下情况，他能笃定这样可以是因为其实他师父也担心自己受到影响死了。
现在他主动去靠近顾南济，他师父定然是同意的。
果不其然，师父都不愿意让顾南济靠近他的院子，不停地挥手赶两人走，他本来也听回来的邻居提了这事儿，所以都没让他们进门。
莫斯不明所以地笑了声：“走吧。”
两人走过的路，其他人都不愿意靠近，离得远远的，偶尔有人和莫斯打招呼，那也只是口头叮嘱下。
莫斯都照收不误，表现得被他们赋予了勇气。
待两人彻底离开街道后，莫斯才感慨道：“这些人也真是装模作样，何必呢。”
顾南济没有回话，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现在死的人确实是和当年我父母有关联的人，今天我看了下围观的人中，前排左边有三个人可能也有关系，队伍后边儿有两个人应该也有关系。”
莫斯想了想，道：“你说有没有可能今夜就轮到那个一直想赶你出去的人了？”顾南济点头：“有可能。”
“那我们今晚去蹲点试试。”莫斯显得兴致很高：“我倒要看看干这事儿的人到底是人还是鬼。”两人等到了深夜，和苏式微两人说了后便去了今天说话最积极的那个婶子家，她姓孙，家里还有一儿一女，儿子还是早就已经离开了，女儿据说这两日在谈婚论嫁，对象是隔壁镇上的人。
四人悄悄地蹲守在孙家婶子隔壁，不敢放松警惕。
他们住所里灯早就熄灭了，今夜想着蹲点可能冷，他们都全副武装着的，尤其是莫斯，还裹了一件顾南济家里之前猎的一件动物毛衫，确实很保暖。
这几日都有冷风持续着，可能是要完全降温了，待久了后莫斯还是觉得手冷，苏式微也把手放在自己斗篷里。
“怎么回事呀？”莫斯再朝孙家婶子院里看了一眼，院子角落有个小型的养鸡养鸭的小型篱笆，另外一边是搭着的两根长竹竿，应该是晾衣服用的：“我们是不是猜错了？”
“它该不会不来了吧？”
苏式微伸手敲了敲莫斯，让他别乱动，低调一点。
许昀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你们看。”
刚刚空无一人的院子里有一道黑影慢慢地显现，然后朝着房间里走去。
“怨气？”
顾南济扒着围墙一个借力翻了进去，匕首朝着那道黑影的方向追上去，在即将靠近的一瞬间，黑影往门边飘了一下，躲过这一击。
它躲得方向是窗户，窗户被钉死了，顾南济再次捡起匕首追上去，刀锋擦着黑影过去，造成了短暂的行动迟缓，随后顾南济再次冲上去拦住它，不让它进房门。此时，隔壁房间灯亮了，这是孙家婶子那个女儿的房间。
他们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起夜。
“糟了。”
顾南济和黑影在门前打斗，这会儿借着光，依稀能看到这是人身兽面的模样，这头兽长得可怖，两个眼睛基本上就已经占满了整个头，头上坑坑洼洼的，看起来有些像箭伤。
顾南济在里间人即将开门的一瞬间，匕首插进了这黑影的眼睛里。
黑夜中仿佛听到了一道怒吼声，随后和前一夜一样慢慢融进了黑夜，都无法追踪。
“啊！有人要杀我！”顾南济拿着匕首与打开门的女子面面相觑，因为前厅并没有点灯，女子提着灯只能看到身体下方，并不能看清楚脸，就是一个黑影轮廓。
顾南济快步走向旁边的围墙，一个翻身跑进了黑夜里，莫斯也手忙脚乱地翻出去，动作太快还不小心把晾衣服的架子撞到了。
孙家婶子听见这声音终于醒了，点亮了油灯：“怎么了？”
女子转身扑进孙家婶子怀里：“有人要杀我。”
孙家婶子大着胆子把油灯往院子外照了照：“没有人啊？是不是看错了？”
外间现在风很大，把架子吹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女子不敢抬头：“我看到了。一个黑影，拿着一把刀，他就是要杀我！”
孙家婶子忙地把女子带进屋里，把门锁上，还特地加了一道锁：“放心，现在不会进来了。”
“好悬啊，差点就被发现了。”莫斯一行人跑了很远后才停下来。“你们有什么看法？”苏式微也喘着气，加上穿得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来看，这东西确实是来复仇的。”许昀汜开口。
“可是，为什么之前都没问题，现在突然冒了出来呢？”莫斯问道。
“最近有什么特殊的事件发生？”苏式微想了想，问道。
话音刚落苏式微和许昀汜都想起来了：“张府老夫人死了。”
顾南济道：“我们也从未看过张府老夫人的尸体。”
莫斯反应过来：“可能老夫人是第一个死的人？他们为了掩盖真相，才故意去追杀之前那位未愿人。”
“说起来，我这几日在镇上从未看到过他了，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们想办法找找他。”许昀汜道：“也许找到他也能获得一些线索。”
“张家老夫人还有多久下葬。”顾南济突然问道。
苏式微算了算，道：“不算今日应该还有两日。”
“你们知道他们埋在哪吗？”
几人接触到的张府人不多，知道的消息有限，自然不知道张家老夫人打算埋在哪。
“明日再去坟地看看。”
几人商议好明日的事，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住所，刚刚孙家婶子那边亮了一阵灯后现在已经熄灭了，周围邻居也确实没有任何人亮灯。
翌日一大早就听到孙家婶子在镇上大街上骂着，坚持昨晚顾南济去过她们家。
莫斯和顾南济两人走了出来，孙家婶子往后退了几步，把她女儿推出来：“你说，昨晚是不是有人要杀你？”
女子小心地看了顾南济一眼：“是的。”
莫斯上前两步：“小姐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昨夜我和他在一起，他就没出去过。”
“说不准是你睡着了不知道。”
莫斯拍了拍顾南济的肩膀，顾南济从旁边拿了一根签子，随手一甩，把一片叶子钉住，缓缓地落在地上。
众人被这一手吓得都往后退了又退。
“他真要杀你，你肯定活不过当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