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作为此处资历最深的将领，曹震自然接过了这场防卫战斗指挥权。
望着四周源源不断逼近的敌方人群，他愤怒地咆哮一声，并且拔出了腰间佩带长剑。
羽林卫齐声怒吼，仿佛一面面人形壁垒，紧紧地手握长枪站在最前沿。
他们将长枪压下，枪尾稳稳抵住身后的台阶。
所有人都慢慢蹲下，半蹲的姿态下低头凝视着逼近的叛军。
曹震在台阶上踱步两下，竖起手中的刀刃：“锦衣卫。”
“有。”
“准备好火铳。”
“是。”
所有北巡行在场的锦衣卫士兵，皆跨前一步站到了羽林卫后方。
“冲锋。”
“突破敌阵，抓住朱允熥、朱棡叔侄二人。”
“待到功成之日，便是我们封侯拜相之时。”
“冲啊。”
冲至晋王府正殿前的三路人马，各路首领正在激昂地催促着手下的士兵，冲击眼前的防线。
“这些乱党终究难成大事。”
站在台阶上的朱允熥，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望着前方缺乏纪律、只知道蛮勇直进的反贼，他已经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情景。
位于人形墙后面的锦衣卫，暂时没有动用随身携带的刀，而是双手持着新式的长火铳。
这是不久前，由内务府制造出来的新式武器。
虽然与之前型号区别不大，但精确度跟杀伤力有了显著提升。
“长火铳就位。”
“采用交替射击法。”
手持利刃，眼神坚定注视前方逼近之敌，曹震心里默念计算双方间距。
更近了。
越来越近。
正当距离缩短至关键时刻时，曹震大喝一声并举起了手中利剑：“开火。”
砰砰砰。
如同铜壁般的羽林卫队伍后面，排列整齐的三排锦衣卫，举起近百支火铳从空隙间射出火焰。
一朵朵白色烟雾，映衬在夜幕中格外明显。
刹那间整支军队被烟尘所覆盖。
紧接着。
当敌人即将冲破前线之际，战场上响起了凄厉惨叫。
鲜血在这寒冷的夜晚绽放如花。
明代军队早已广泛使用火药武器，在建国初期征战四方，统一全国时便已深入应用。
这种技术上的巨大差距，往往导致战斗中出现压倒性优势。
如今出现在晋王府前的这批装备，无论是攻击力，还是准确性，均得到了极大加强。
这样造成的伤害及影响程度，远远超过了以往标准。
在层层叠叠的人盾之后，依次轮换射击使得火力始终不断。
目标锁定。
射击。
弥漫于空中的薄雾，似乎笼罩了整个阵地，如同天神降临般神秘莫测。
自晋王府各处奔赴至王宫正殿前的三方势力，完全没有料到，已有军队在此严阵以待。
而他们更加没有预料到的是，这里的火器，竟然拥有如此巨大的破坏力。
整个广场上弥漫着硝烟，不计其数的叛逆者发出痛苦的叫喊声。
或许在这个时候，当场死亡还能算是一种解脱。
然而，那些虽然中弹但未伤及要害，而只能瘫倒在地的人，则承受着最大的折磨。
他们在忍受伤口疼痛的同时，还要极力避开身后同伙的践踏。
恐惧令这些人心中恐慌不已，不断嚎啕哭泣着。
“冲啊。”
“我们的人，马上就会打入晋王府了。”
“只要牵制住这些官兵的力量，并突破前线，咱们就能够立下首功。”
“论功行赏时，我等必为头功。”
位于队伍末尾负责督战的三位首领，不断地激励着士兵们加速前进。
尽管已有几百人在冲锋中倒地不起，却仍未接近对面阵型丝毫。
无论如何都不容许后退一步。
台阶之上，石伟毅在焦虑中也显得些许失望。
他低声呢喃道：“这次北巡竟没带上冯尚书所研制出的新型火炮。假如此刻能将两门这样的炮安置于此……”
他显现出一丝遗憾之情。
他曾经见识过应天府将作监，新制造出来的火力设备的强劲。
那种专门设计用于新型舰艇，或是城市防务的大口径武器。
哪怕仅凭一发弹药，便足够让这群造反分子瞬间消散无踪了。
既无需架设笨重设备，也无须测量射击角度与距离。
只需调整好火炮的角度。
填装完毕之后。
引燃火焰。
敌人便会彻底灰飞烟灭了。
朱允熥把手插进了袖口里，双臂交叉于胸前。
目光带着戏谑之意。
“我觉得，如果大都督府单独开设个监察部门，恐怕你是最先被收押的吧。”
“什么？太孙殿下何出此言？”
石伟毅转头，眼神充满疑惑。
朱允熥淡笑摆手，并且认真地望向不远处，已几近逼近防线却几乎耗尽兵力的逆贼们。
然后转向晋王府前方说。
“府内局势因事前筹划充分而并不困难，不过，接下来才是真正决定成败之时。”
即便已经做了周密安排跟全面考量，朱允熥依旧显得心神不宁。
朱棡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朱允熥侧脸看了看对方。
只听朱棡厉声道：“不必担忧。有本王在此，哪怕整个府邸毁于一旦，也会确保你的安全撤离。”
“可是……”
还没等朱允熥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放心吧，这些年我虽未曾公开进行什么大事，在这主殿底下却藏有一条直达汾河岸边的秘密通道。万一今晚守不住这里，我们就通过那个地方离开。”
“把这座空置宫殿，留给这些丧心病狂之辈自生自灭，那时才是轮到我们围攻他们之际。”
大明晋王殿下，自信满满地说他的王座之下，隐藏着一条通往城外汾水的秘密通道。
一旁的朱允熥跟石伟毅不禁投来惊诧的目光。
满脸的不解，却又觉得似乎并非完全不可思议。
直到此刻，朱允熥才恍然大悟。
难怪三叔能放出豪言壮语，说要与太原共存亡。
还将家人提前送往应天。
显然是为了撤退时，减少人数上的麻烦考虑啊。
“锦衣卫，随意射击。”
“羽林军，迎战。”
正当二人感到无比惊讶之际，前边带队的曹震又再次发出了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