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孔知贤差点发现了云中窖,但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这里,而是在院子里四处查看。

    他看了一圈就发现这院子非但有四方风水阵,而且设的还有阵法,以防邪祟。

    孔知汝是知府,可孔知贤却深谙道术,他喜欢女人是真,借着女人采阴补阳也是真。

    府里的阵法对云中窖并无作用,他看了一圈立刻就找到了阵眼所在的位置,直接赶过去。

    此刻,他没有打算破阵,而是先等着这孔家两兄弟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孔知贤害人,孔知汝分明是知情的,这两兄弟狼狈为奸,栈里那些可怜的女鬼全是被他们害死的。

    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不知不觉间,云中窖走到了祠堂,这里便是孔家的阵眼所在。

    这个阵法设的很玄妙,占据了绝妙的方位,在根据天象调整风水,让孔家夺去他人气运,源源不断的得到护佑。

    真是应了先祖师说的那句话,无德之人修行道术,对于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塌天大祸。

    此时,祠堂虽然有人正在跪拜,但云中窖也还是走了进去。

    “老夫人,您身子不好,别跪那么久了,当心膝盖。”

    说话的是在一旁伺候的妇人,但年纪也不小了。

    跪在地上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正是孔知贤口中的祖母。

    孔老夫人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诚心磕头。

    她态度虔诚,磕完三个头后才缓缓睁开眼睛,低声叫了一声,“春枝。”

    “老夫人,我在。”

    春枝还以为她要起身,连忙去扶她,孔老夫人摆了摆手,并不是要起身。

    春枝看了一下她的脸色,会意的跪在她身后。

    孔老夫人叫她跪到蒲团上,“你今年也五十五了,当心你自己的腿脚。”

    主子赏脸,春枝立刻应下,“我十三岁来到老夫人身边,现下已经四十二年了。这么多年,托老夫人的福,没叫我受过什么苦,身子还好的很。”

    “要是真有福,合该做个享福的主子,岂会在我身边终日忙碌,不得空闲?”

    “老夫人,我是穷苦出身,这些年我没有一日忘了曾经吃过苦的,也不曾忘记我是因老夫人才过上如今体面的生活。”

    “成了亲,生了儿子,如今孙子都大了,也要娶亲了。”

    春枝说起这些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笑。

    “是啊,你的孙子都要娶亲了。”老夫人也笑了,“什么时候成亲,叫他们来见见我,我给你孙子封个大红。”

    春枝道,“还没姻信呢,但他若是有那么个福气,一定来拜见您。”

    “他年轻,福气厚,倒要看看我有没有那个福气呢。”

    “他就是个小狗崽子,哪能跟老夫人您比?”

    春枝笑着说,“老夫人生于富贵之家,又嫁得良婿,一辈子夫妻和睦,儿孙满堂,您才是一等一的好命。这天下除了天潢贵胄,再也没有人能比您的福气好了。”

    老夫人脸上泛起柔和的光,“说的还真是,年少没吃过苦,婚后也一帆风顺,有儿有女,子孙满堂。”

    “我这一辈子,确实是值了。”

    云中乾站在一旁听着,目光从祠堂的牌位上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孔老夫人的脸上。

    虽然她年岁大了,但还是能透过她的眉眼,看到她曾经的样子。

    然而云中窖只是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瞳孔瞬间瞪圆了。

    这人的眼睛……她的眼睛怎么和那个人那么相像?

    云中窖的年岁比云中乾还要长一些,虽然孔老夫人已经八十来岁,但这年纪也只是他的重孙一辈的。

    故而,在她的身上看到故人熟悉的影子,让他十分震惊。

    而且云中窖更知道天下之事没有巧合,别说他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就是先祖师的态度也格外的奇怪。

    云中乾闭了闭眼,然后拿出符篆朝着孔老夫人飞去。

    他并不是对她做什么坏事,而是用符篆涉及她的记忆。

    祠堂的时间仿若静止了一般,春枝和孔老夫人也没发现任何不妥,直到一声厉喝传来,才让她们如梦初醒。

    “何人在此放肆?”

    孔知贤厉喝的声音落下,人也急速的来到了祠堂门前。

    孔老夫人和春枝疑惑的回眸看他,眼里满是不解,“孙少爷,这是怎么了?祠堂里就我和老夫人在,没有别人啊。”

    孔知贤没有回答她的话,凌厉的双眼四处查看,确实没有看到什么痕迹。他当即抬手搭在孔老夫人的肩膀上,也没有察觉到任何道术的痕迹。

    他微微蹙眉,难道真是他感觉错了?

    孔知汝也走了过来,“可察觉到什么了?”

    孔知贤摇头,神色严肃道,“我感觉不对,从前我不会有这种感觉的。”

    孔知汝一下想到了佞王,那可是当朝的王爷,而且据说他身边也有深谙道术的高人。

    孔知汝心中惴惴不安,但并没有在孔老夫人面前表现出来。可孔老夫人活了这么多年,岂会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

    “就算有事,也不必怕。孔家底蕴深厚,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孔老夫人底气很足,但孔知汝却没底,因为他是知府,他在官场多年,见过很多高门显贵在一夜之间倾塌。相比之下,孔家并不算什么大角色。

    而且树倒猢狲散,只要孔家倒了,便会陷入孤立无援的死地。

    孔知汝朝着孔老夫人行礼,然后说道,“祖母,夜深了,您先回去休息。其他的事,我和二弟商议着来便是。”

    孔老夫人看了一下孔知贤,见他也是如此神色,便没在多说,抬步回房。

    目送孔老夫人离开,孔知贤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孔知贤。

    孔知贤没等他开口,直接说道,“我今晚就去探探他们的底,我倒要看看,那个老头到底是何方高人?”

    他没说的是,如果机会可以,他会直接杀了他们。

    月光下,孔知贤的眼里泛着浓烈的杀气。

    这一次,孔知汝并未阻拦,人命案真要被翻出来,孔家就完了。

    他做了知府,孔家现在如日中天,他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孔知汝按照计划行事,唯一的变故,便是孔知贤要亲自去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