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嬷嬷:“找人去厨房上请二夫人过来照看,再去前院把老爷叫过来。”
朱氏消失在花厅之后,有人就提议道:“如此月光夜色,咱们不如连诗作对,也不辜负这良辰美景?”
“正是如此,今日是周大小姐及笄礼,周大小姐是才女,咱们合该作诗庆贺一番。”
前几日才在浮云寺,大家才一起咏了梅花,再之前也叹了冬雪,以月光为题,大家也做过不少诗。
听着大家都想着作诗,周景黛想着府上也没有什么好的景致,急的不行。
突然,她福至心灵道:“往来文人雅士莫不赞繁花似锦,我确觉得残荷枯叶别有一番景致,刚好府上有一荷花池,如今那一池的残荷,趁着月色,正是观赏的好时节。”
“好啊,妙啊,果然是周大才女,眼光就是别具一格。”
“快走快走,我等不及要在这深冬腊月,趁着夜色欣赏残荷了。”
“是啊,想来多年之后,这必定是我们参加的所有诗会里,最让人难忘的一场。”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除了几个年纪大的夫人不想凑热闹,其余的小娘子少夫人们,都三三两两的起身要去欣赏残荷,再回来作诗一首。
前院的男宾们,听说后院的女眷要去欣赏残荷作诗,立刻也坐不住了,有酒无诗本来就没什么趣味,纷纷嚷着也要去欣赏残荷。
今日的宾大都是全家一起过来参加,不少都是父母长辈,即便男男女女一起欣赏残荷,也不怕有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私相授受,大不了大家分两边站着就是。
所以,周明海略作思索,就带着大家一起往后院荷花池子走来。
此时,正焦急的想往荷花池子边抓奸的周德海,听到后面的吵闹声,回头就见后面不远处跟了一群人,他顿时恼羞成怒。
“朱卿锦,你故意的是不是,听到柳姨娘在后园子偷情,你巴不得让所有人知道,让我脸上无光是不是?”
“今日是女儿的及笄宴,你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你还很得意是不是?”
朱氏想说我没有,我不是,我要是想让你没脸,就直接带着人过来了,何必把你悄悄领过来私下处理。
她没想到自己为了周德海的名声如此委屈,周德海竟然丝毫不领情,还把错误全部推到她身上。
又是愤怒,又是委屈,朱氏梗着脖子道:“到底偷情的是柳姨娘,不是我,你现在拿我发火算什么男人,有种你卖了柳姨娘,杀了那奸夫。”
没想到平日里娴静温婉的朱卿锦,如今竟然敢如此顶撞,周德海顿时怒发冲冠,指着朱氏道:“无知蠢妇,你管理后宅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竟然还不思己过,跟我叫嚣起来,今日你让我小妾偷人没了脸面,整个周府都会跟着丢人,我看你平日里装的贤良,还有谁会信?”
“我让你的小妾偷人?我哪里有那个本事,老爷太看得起我了,你的小妾不用人纵着,自己就会偷人。”
周德海觉得自己气晕了,说话都不够严谨,在想怒骂几句,就见后面一群人已经近在咫尺。
想要出声把人赶回去,恐怕已经不可能,朱氏既然打定主意叫他出丑,可能早就把柳姨娘偷人的消息散布出去。
他此时拦着不让人跟着,倒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片刻的功夫,周明海已经来到周德海的面前,他诧异于周德海和朱氏怎么带着几个人在这里,不过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
他笑道:“今夜月色好,大侄女说后院的残荷别有风趣,我们大家一起过来赏荷。”
朱氏一听,知道自己的嫌疑已经洗清,完全不理会发怔的周德海,笑道:“好,我们一起过去。”
看着这么多人,朱氏觉得上天都在帮她,兴许是这么多年柳姨娘太过张狂,才送了这样的机缘给她。
她明明想着偷偷处理,还是阴差阳错一群人过来,真是大快人心。
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抓奸,她倒要看看周德海还要去怪谁。
周德海看着远处的荷花池子,以及可能正在偷情的柳姨娘,想要开口阻拦大家,但是用什么借口呢?
“走啊大哥,大嫂都走远了。”
周明海提醒一句,就率先越过周德海,往荷花池子走去,嘴里还嘀咕着:“大哥莫不是喝醉迷糊了?”
劳累一天,在温暖的怀抱里靠了一会,宋絮晚都有些昏昏欲睡。
慢慢的,远处的觥筹交错声逐渐小了,然后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了,宴会这就结束了?太快了吧。
“我们该回去了。”
“嗯,”
宋絮晚磨蹭了一会,从季墨阳怀里退了出来,刚背离假山踏出一步,就见远处有人打着灯笼,像是有五六个人的样子,正往这边走来。
是谁?怎么好端端的往这边来?
顿时,不好的想法在脑海里炸开,回头见季墨阳脸色也惨白一片,显然也是想到了某种可能。
此时到处都是白雪,树木花丛都是光秃秃一片,除了荷花池子边几处假山,竟无一处可以遮挡。
可想而知,两人只要离开假山,在这亮如白昼的夜晚,立刻就能被远处的人发现,然后被当场抓奸。
宋絮晚有些紧张害怕又有些可笑,她谋划了多少次的抓奸都不能成功,没想到今天竟然意外的发生了。
上天当真爱和她开玩笑!
“别怕,等人过来,我就跳入水里,你一个人离开,不会有人发现我,你的名声也不会有损的。”季墨阳安抚道。
宋絮晚见月光下,季墨阳面容冷静且坚定,丝毫没有任何慌乱,心一下就定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池子里都是冰,季墨阳跳进去,万一忍不住爬出来,还是一样会被发现。
若是忍得住,那水里如此寒凉,十有八九会被冻死,而她,就会成为最大的嫌疑人。
她的名声是无碍,性命就有碍了。
“不行,水里太凉,现在下水,命都可能没有。”
季墨阳不想宋絮晚担心,哄道:“我会凫水,这池子不大,我游到另一边,借着假山的遮挡,一样能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