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要回去成亲吧。”夏永言打趣道:“可惜了我的十八房小妾啊!”
酒过三巡,大家又问起季墨阳,他道:“就是安心读书,等着明年三月的春闱。”
“你还小,倒是不急着成亲,等中了状元再成亲也不迟。”
面对众人的调笑,季墨阳只是不语,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这世间哪里再找一个宋絮晚嫁给他。
次日,他给鲁正文几人送行,等送走了所有人,他一个人站在浮云寺长长的石阶上,突然觉得倍感孤独,好像这世上本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过,最终都会离去。
他神色凄然的环视一圈,最终一个人牵着马走进了夕阳里。
浮云寺的藏书楼里,念一和尚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笑道:“季墨阳这小子竟然能考中解元,龙椅上的那位不知道会不会后悔颁布那样的圣旨。”
嘴角带疤的中年法师阴狠一笑:“龙椅上的又不是什么好人,他真要后悔,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解决了季墨阳,师父,我们要不要派个人跟着看看。”
念一摆摆手不在乎道:“罢了,我们人手紧,不用跟着季墨阳了。”
“等龙椅上的那位真的让他继续往前,入朝为官之后,我们再跟着看不迟。”
“是啊,他若是在这之前就被整死了,岂不是浪费我们的精力。”刀疤脸笑道。
喝了一天的酒,第二天又给几个同窗送行,到了第三日季墨阳才猛然记起,还没有来得及去跟踪周明海。
他一大早就去周府外跟着周明海上衙,又守着衙门半日,见到周明海中午就开始外出,他忙在后面跟着。
又跟了半日,才弄明白周明海是在租房子,那么那次在小院外遇见,应该真的就只是巧合吧。
他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下,忙赶到小院去见宋絮晚,只见宋絮晚正打算从小院离开。
“是我不对,有事耽搁了。”
宋絮晚想到周明海说,这几日季墨阳怕是都在应酬交际,也是,新鲜的解元,谁不想结交,一时顾不上她这个一起厮混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仕途和所谓的男女欢爱来说,还是仕途对男人更重要一点。
她淡笑道:“没事,还算是能见上一面,没让我白等一天。”
季墨阳听出她语气里的失落和埋怨,但是跟踪周明海的事情,又不能直接和宋絮晚说,不然她必定寝食难安,很可能就不会再出来和他私会了。
他往前靠近宋絮晚,偏头柔声道:“下次我早点来,前一晚就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宋絮晚终于笑了,不过笑容里有掩藏不住的落寞,她张张嘴,最后只说:“我该回去了。”
只那一句轻轻的我该回去了,季墨阳心里就有说不出的苦涩,刚见面就要走吗?
他想伸手拉住宋絮晚,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就是不敢像以前一样耍赖拦着宋絮晚,就那么看着她从自己眼前离开。
直到最后一片衣裙消失在门外,他才觉得心口突然喘不过气来,好像要失去宋絮晚一样。
他攥着胸口大口的呼吸,这种感觉太令人不安了,他立刻飞奔而出,去拦住宋絮晚。
穿过小巷,从玲珑阁后院追上宋絮晚的马车,只见马车已经缓缓启动。
且她周围都是人,不仅车厢里有白芷,车外还有两个跟车的婆子,周围四个骑马的护卫。
他和她之间,在那一方小院之外,竟然连多说一句话,都是隔着千难险阻的。
胸口没来由的疼痛,密密麻麻的,不是很强烈,但是就是连绵不绝,让他一直都无法安定下来。
回到别院,他告诉马氏不想吃晚饭,直接回房睡了。
马氏看着中了解元,本该高高兴兴的公子,突然就颓废起来,有些奇怪。
她悄悄告诉闵绒雪:“公子是不是在外喝酒喝多了,今天说是不想吃晚饭了,我瞧着脸色也不大好的样子。”
闵绒雪拨动着念珠,冷笑道:“夏永言昨日归乡了。”
是啊,马氏想起来了,公子的娈童不在了。
“这是好事啊夫人,咱们就给趁着姓夏的不在,好好给公子说一门亲事,只要公子成了亲,这以前的前尘往事,谁知道还能不能想得起来。”
闵绒雪长舒一口气道:“我也正有此意。”
她已经收到不少人家递过来的拜帖,都是约她喝茶听戏拜佛的,真实目的不言而喻,都是冲着季墨阳这个解元来的。
但是她现在居在别人别院里,一来和京城离得远,往来多有不便,二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主人家的眼睛,都要娶儿媳了还不搬走,人家也不见得开心。
当务之急,最好还是要在京城租个房子,她往来结交夫人们方便,季墨阳和同窗好友结交起来也挺得直腰板。
不然人人都知道季墨阳居在周家别院,那长此以往,季墨阳岂不是要欠一个大恩情?
若周明海是当朝宰府,那季墨阳别说是欠一个恩情,认个义父都说的过去。
但是现在周明海只是个五品工部小官,在恩情上压了季墨阳一头,实在是不利于季墨阳在官场上的结交。
“你让冯时这几日去京城里看看,找一处离六部近,或者离翰林院近的宅院,房子不用太大,够住就行,等公子以后升官,咱们慢慢换。”
马氏笑着答应:“好的,那咱们是不是要收拾起行李来,以便可以随时搬家。”
闵绒雪点头,马氏脚步轻快的离开,这别院虽然住着舒服,到底是人在屋檐下,她看到小丫头都要气气的。
等以后搬到了季府,她可是当之无愧的内宅大管家,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周府里,周星临再众人的期盼下,终于从国子监下学回来,宋絮晚开心的问东问西,云嬷嬷也忙前忙后的准备吃食,就连宁宁也给自家哥哥绣了个像样的荷包。
大家契阔一番之后,周星临终于找到机会说话:“娘亲,我听说今年的解元是季墨阳,是不是就是借住在我们家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