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别说他们家没钱了,她们就是再穷的时候,也没见闵夫人把首饰拿出去当,可见那首饰比一家人吃糠咽菜都重要。”
“反正在闵夫人眼里,那些首饰比什么都重要,偏要离月姐姐衣着朴素。”
宋絮晚笑着摇头,那些首饰可能对闵绒雪来说,不仅是首饰而已,还是广阳王妃的象征吧。
不过宁宁说的对,对于一个穷困潦倒,孩子缺衣少食差点病死的母亲来说,还能把首饰留这么多年不去换点银钱,确实是把那些首饰看的太重了,有些不符合她不喜金银俗物的品行啊!
不知道对自己孩子这么严苛的教导,多少是出于母爱,多少是出于想要得个好名声。
宁宁嘀嘀咕咕说了一通后,又道:“离月姐姐说,你对她真好,她也想要你这样的母亲。”
好吗?这不过是一个主人热情的招待人罢了,离月这孩子是有多缺少人对她好啊!
若说她真的有什么好心,也不过是要报复闵绒雪,摧毁季墨阳之后,她对离月有些愧疚,无辜让她承受这些无妄之灾。
这点子好,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消除离月对她的怨恨。
见宋絮晚低头沉思,宁宁怕母亲误会,忙又解释道:“离月姐姐说喜欢母亲,并不是因为母亲有钱,带她买很多东西,她是觉得母亲真心对她好,觉得你是个好母亲。”
“其实离月姐姐并没有很喜欢这些首饰,我见她荷包里有一段红头绳,说是有一年她生辰,墨阳哥哥送的。
可是闵夫人不让戴,她就一直藏着,她把那红头绳,看的比母亲送的金银首饰还重要,可见离月姐姐喜欢的是有人对她好,到不见的一定是要送金银珠宝。”
“我知道。”
宋絮晚搂着宁宁道:“相处这些天,我看的出来她品性不错,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人。”
宁宁那么多首饰摆在房间里,离月帮她挑选的时候,只有开心,没有一点嫉妒,完全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照顾。
就是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离月也是好奇多于贪婪,宋絮晚这些还是看的明白的。
可惜被闵绒雪教养的有些畏手畏脚了。
别院里,周明海带着离月和季墨阳下了马车,正要和闵绒雪打招呼,就见闵绒雪脸色冷了下来。
她来不及问季墨阳考的怎么样,就冷声对离月道:“穿红戴绿,花里胡哨像什么样子,回房间换掉。”
这下,让憋屈了一路的周明海有些忍不住了,他笑着打圆场道:“小孩子家家的,穿的鲜艳点也没啥,你看那些穷苦人家,买不起金银玉石,还给孩子买个红头绳戴呢,多好看呐!”
听了这话,闵绒雪丝毫不给周明海留面子,不悦道:“人品往往要从细节里看,整日只知道穿衣打扮,哪里还会着眼品格的修养,长大了岂不是成了庸脂俗粉,脑袋空无一物,只知道披红挂绿的无知妇人。”
以前,周明海也这么认为,但是今天他怎么就想不明白,如果离月品性无碍,怎么会因为穿了好衣裳就变得品性欠佳了呢。
再说宋絮晚,虽然穿金戴银脑袋空无一物,但是人品也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掌家理事走亲访友,丝毫没有出任何问题,反而因为金银俗物看的多了,出手相当大方,人品就显得很豁达,经常被人称颂。
人的穿衣打扮,真的会决定人的品性吗?周明海开始有些怀疑。
但是闵绒雪的人品肯定无可指摘,清冷才女,一手拉扯大两个孩子,养的孩子人品出众,她的话应该不会有错。
周明海只觉得脑子有些疼,他笑道:“忙了一天,我把孩子给你送到了,就先回去了。”
目送周明海离开,季墨阳颓然的站了片刻,他知道闵绒雪想问什么,但是他太累了,请了安之后立刻道:“儿子想回去先洗洗。”
人都走了,闵绒雪看着眼前瞬间只剩她自己,突然有些茫然。
她说错什么了吗?
她理解离月小孩子喜欢穿红戴绿,她小时候也这样,只是她长得并不是十分貌美,打扮的再怎么好看,别人也只会夸衣服好看,首饰好看。
但是她作了一首诗之后,瞬间所有人都夸她是个才女,品行好气质佳,就连那京城里最美的小娘子,和她比起来,也成了俗物一个。
从此,她摒弃金银珠宝,一心写诗作画,才女的名声响彻京城,连太子不二人选的广阳王,都开始倾心于她。
她很快就成了广阳王妃,以后会是当朝国母,天下女子的典范,身为女子不就应该这样吗?
只可惜广阳王出了事,她成了寡妇,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教养了这么好的儿子,可见人最终还是要靠才华的。
离月还小,不知道一个人的才名,能给人带来多大的荣耀,只要有一天她也有了才女的名头,她会比任何人都更努力的维护自己的名声。
怕是到时候给她金银俗物,她都不会穿戴了。
是的,离月最终都会理解她的。
周府里,周明海回到家就开始对着窗户发愣,宋絮晚好奇道:“老爷,你怎么了?”
周明海回头,看着宋絮晚还是上午那一身打扮,上午只觉得太过招摇,如今看来甚是好看。
“你这样打扮很好看。”
“啊?”
宋絮晚摸着头上大红的拒霜花,周明海转性子了?喜欢上这么俗艳的打扮了?
不过一瞬间,宋絮晚就摇头,周明海喜不喜欢有什么打紧,她又不想讨好周明海了。
“老爷用晚膳吧,那窗子看久了也不顶饱。”
周明海叹了一口气,这宋絮晚只要不开口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噎死人,真是脑袋空空白瞎了一副皮囊。
休息一晚的季墨阳,次日一早就去了浮云寺,几个同窗聚到一起讨论起这次的秋闱。
大家看了季墨阳默写下来的考卷,纷纷开始赞叹起来:“你这不止是必中,肯定能前三。”
只有夏永言捶胸顿足:“我的十八房小妾啊!”
“你哪里有十八房小妾,你不是只有一个通房吗?”祖鸿远问道。
夏永言立刻假装拭泪,感叹道:“我夫人贤惠,说我要是能考中状元,便给我纳十八房小妾,如今看墨阳的考卷,我状元怕是没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