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雨清幽，林清怜坐在窗户旁边，欣赏着幽幽暗雨。她还没有准备好，没有想好。如果老狼回来了，要如何面对他，怎么说呢？她的内心越来越躁动，她对于荀天阳的日渐失望，对于曾经的情人，就会日渐躁动着。
手机亮着白光，那两个名字反复查看。只是想好，她还没有准备。而且良知告诉她，不可以。
“清怜，别傻了，这是不可以的。”又一次劝说，林清怜再劝自己：“清怜，这是不可以的，你不止是林小姐，而且是荀夫人。荀天阳，他有些无情在身上。他就算再坏，你也是荀夫人，你要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清怜看着暗雨，手机盖在桌面上，她看着大厦，又想着：“荀天阳，你就一点点……。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太忙了？就算是太忙了，一点点时间，也没有吗？”
桌子上的四个字，就像是狼爪深刻的，她一下下抚摸它，按耐着自己。
又会想着：“也不知道老狼，最近怎么样了？他还是单身吗，还是结婚了？我已经结婚这么久，他要是结婚了，也是很正常。该结婚吧，一个人不好。至少找个伴，会不会，有了新的女伴？对于他来说，我是什么呢？我很特殊吗，他会怎么看我？”
“怎么看你又很重要吗？你又想干嘛呢？”林清怜忽然间骂自己，说：“清怜，这一些事情，真的不能再想了。越想就会越挠心。不要想，不论是什么，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与你无关。”
林清怜手机关机，她把它藏起来。这一个房间便于隐藏，各处都是阴郁黑暗。
有人敲门，林清怜看下时间。又是一个深夜，大概是柳叶子。
“哈哈，叶子，又是这么晚？你前天才来过，带了很多东西。今天又来，又带这么多！下一次不要带了，东西都是无所谓，我们也可以玩一玩。”林清怜让她进来。
柳叶子走进来，还有一个跟着的男人。林清怜看着他，原来是柳大树。柳大树是柳叶子的亲哥哥，他也拿着东西，拿着更多。
林清怜看着发愣，忘了打招呼。只不过，柳大树放下东西，又走去门口。
“叶子，我就不打扰了。”柳大树笑笑，说：“我就不打扰了，我先走了。拜拜，叶子。再见，林小姐。”
“好的，再见。”林清怜说。
柳叶子点点头，那个男人离开了。
所有东西全部放下，柳叶子感到腰痛，慢慢坐在沙发上。林清怜端过来热水，让她休息一下。这些东西加起来，几乎有100斤，这也太沉了。
“叶子，怎么拿这么多？这些都是什么？”她问。
柳叶子松开衣服，让自己放松一些，说：“都是你的东西，都是你房间里的。我挑了些重要的，给你带下来，真没想到，它能这么重！平时摆的整整齐齐的，可是收拢起来，竟有这么重。我是特意拿过来的，我怕再不拿，就会太迟了！现在有新政策，光明大厦慢慢戒严。可能过了几天，就会不能进出了。”
柳叶子专程过来，是为了提醒她。林清怜的东西，一口气拿了很多。如果不拿，这些东西，她的所有珍藏，就在垃圾桶里。
“清怜……。”柳叶子喝一口热茶，打算慢慢劝她：“这一些东西都是你喜欢的，我给你带下来了。你看一看，差一些什么吗？如果差了什么，我就再跑一趟，再去找找。你看一看，还有什么吗？”
这里有清怜的旧衣服，一些旧相片。一些小首饰，一些小珠宝，一些珍贵的，已经给金小黛拿了。有一些洗发水，还有一些护肤用品。只要是清怜喜欢的，她看见了，就会拿上。
柳叶子拿出一个小盒子：“清怜，这个是多图雅的，是一朵假花。你上次和我提过，我给你拿了。你说过很重要很重要，还有什么很重要的？你可要说清楚。而且要快一些，清怜。”
“哈哈，这么多，我怎么记得清？是的，这一朵小花十分重要。还有我的晚礼服。这么多东西……。”
林清怜和她说：“哈哈，叶子，你拿这么多？你是搬空了我的房间吗？如果我哪一天回去了，可就有的忙了。”
“回去？”
“是啊，回去。”林清怜傻傻的，她是在微笑吗？微笑就是傻笑。
林清怜又说：“我已经听说，荀天阳升官了。你应该也知道吧，你住在大厦里。我想着，上面既然任用他，也就说明，我的事情影响不大。过这么久了，我估计是时候了。等到我们回去，那就是有的忙了。”
这是不可能的！林清怜大小姐！大小姐，我不是要故意的破坏你，打击你，可是事实是这样的！我要很严肃的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荀天阳确实是升官发财，你对他有恩，你是他的夫人，他是警司，现在又的更大的官。可是……他是个混蛋！新欢伊始，他就敢出轨寻欢。你忍耐的这么多少年，他就嚣张多少年，你以为他会感动吗？这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要毒害你，厌恶你的所有东西。你以为，金小黛是朋友？你们一起长大，不对！不对！她是要你要你命的！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就告诉你！那个荀天阳的，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杀了你。他搬空了家里，所有都要重新装修。只要是有关于你的，他正在通通扔掉。他和情妇苟合，每天商量的，就是怎么剁碎你！你还想着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柳叶子很想这样说，她看着清怜，又决定缓和些。她可以慢慢提醒她，她说：“清怜，其实上面也没什么好的。夜月会也不错。夜月会里，也有暖房。只是嘛，它的装修风格，看着冷清。其实是很温暖，也有暖气的。去到夜月会也是蛮好的，还有小月和小夜。”
“小月和小夜？”
“对呀。”柳叶子开始微笑：“是啊，小夜和小月。首先，他们喜欢你。第二个，他们是夜月会的大人物。夜月会比不了光明大厦，可是养着很多人。可是嘛，也拥有很多食物。又有暖气供应，不会很差的。”
“什么意思呢？”林清怜问她。
柳叶子给她建议：“清怜，我的意思是，何必回去大厦呢？回去有什么好的？你是一个喜欢自由的，干嘛要回约束的地方？嗯……荀天阳不好，我们都知道，他是个控制狂。夜月会蛮好，换个地方好好生活，也是蛮好的。”
“哈哈，原来是这个意思。”林清怜和她开玩笑：“确实是蛮好的，到时候就是有吃有喝，到时候就是乐不思蜀了。等你再来找我，我就装作不认识你。”
“哈哈，我是说真的，清怜。”柳叶子又说：“你以为开玩笑？不是的，我真的觉得，可以认真的考虑一下。你不觉得蛮好吗？到了那边，就有着很多好吃的。呆在这里，只能吃些干巴面包。配给的饼干，那也属于食物吗？全是沙子做的。”
“哈哈哈。”林清怜也是笑笑。
带了很多东西，林清怜也招待她。她去厨房里，弄了一条烤面包。等到面包松软，端出来一起吃。前几天的时候，夜月会得到食物。有了吃的，治安要好些。林清怜时常锁着屋子，这个面包的香味，可是让人蠢蠢欲动。
“要喝一点吗？这里只有热水。”林清怜问她。
柳叶子要了，林清怜端给她，她喝一点：“清怜，我是说真的，你可以考虑下。你看着这些东西，还少些什么吗？你还有什么想要的？还有什么挂念的？”
林清怜摇一摇头，既然柳叶子是认真说的，她也就认真一会，拒绝她：“叶子，这当然是不行的，我去他们那里，用什么身份呢？我想要回家，无论怎么样，也是想要回家的，因为我是荀夫人。他现在升官了，也许会淡忘我，可是我……还是荀夫人。我只有回家，那才是正途，我并不是要求，什么暖房，什么这个那个的。他是我丈夫，我是他夫人，就是这样。我去了夜月会，去了小月小夜那里，我用一个什么身份呢？一个人的老情人？这样吗？这样合适吗？”
“可以是朋友关系，你们是好朋友。”
林清怜再次反驳：“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了。大家只是好朋友，就算是最好的朋友，也要距离。不管是什么样的友情，也要距离。我去他们那里，他们也要结婚的。小夜小月年纪不小，只不过是事情缠住了，他们早晚结婚，也要自己生活。到了那时，我又是什么身份呢？会惹人厌烦，会消耗感情。”
“这也无所谓，她们蛮有钱的，让他们空出一个房间，有什么难事？”
“不行，不行，一直靠别人养着？他们是我的好朋友，而且我不是没家的。我有家，我已经结婚了。”
柳叶子说：“那个家？回不回去一样的，他很在乎你？还不如去夜月会，找那个……狼先生？”
“叶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林清怜大声说！
林清怜抱怨她，几乎要吵起来，为了不吵架，两个人选择安静一下。她们都该冷静。林清怜以为，她不能这样做。柳叶子以为，如果她知道了，她就会理解的。
“清怜，好吧，也许应该……慢一些。清怜，我很累，我们能换一下吗？你能给我梳头吗？”她问她。
林清怜很惊讶，她看着柳叶子。她从没有这样说过，她从来很坚韧，几乎没有任何要求。清怜说：“可以。当然可以，好姐姐，就让我来吧。”
这一所房子，只是个普通房子，家具愈多，变的奢华起来。柳叶子占用浴缸，对于她来说，小了一点点。
柳叶子身材高挑，有一头乌黑秀发。站在一排女生里，她可以十分出众。挺胸颔首，眉宇间微微寒光。
作为女仆，有一个高挑身材，这个身材是不好的。很多的雇主，都想要矮一些的。一般来说，女仆不能过高，特别是高过主人。女仆和主人在一起，如果是又高又漂亮，以至于盖过主人，这可是大麻烦。当年林清怜选择她，这令她十分意外。
柳叶子浑身舒展，躺在浴缸里，舒舒服服的，洗浴一场。
“清怜，我们可以说说话吗？”她问。
隔着门板，清怜说：“当然可以。”
温暖舒适，柳叶子看着白烟，她让整个身子浸泡，和她说：“清怜，关于我的家庭，还有我的妹妹。柳白絮，你还记得吗？她是多可怜呢？从出身开始，就是一个残疾。她的双腿无法活动，她的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多可怜呐？我是她姐姐，我要照顾她。如果没有我，她该怎么办？”
“……是啊，所以你是好姐姐。你付出的太多了，为了亲人。”林清怜说。
“哈哈。”柳叶子感谢她：“谢谢，清怜，谢谢。谢谢你这样说。其实我感觉，我算不上吧。我偷偷和你说，如果摊上一个这样的妹妹，还是蛮烦的。你要去照顾她，无休无止照顾她，因为她残疾了，她什么也做不到，她也没有未来。你总不会想着，你一直照顾她，然后在某一天，她就忽然好了吧。没有未来才是最烦的，你照顾她，你看不见未来。可是还是要照顾她，她是我亲妹妹。”
柳叶子痛苦回忆：“我烦我妹妹，对于我的父母。清怜，我和你说吧，也很烦。我对我的父母，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他们总是自以为是，觉得自己蛮伟大的，弄坏自己的身体，又是早早的死掉。确实，父母养大了我们。哦，那又怎么样？我就是讨厌。他们养我到十六岁，就因为疾病死掉了。
“之后，就是我哥哥。哥哥也烦，很讨厌。他也是自以为是的，他以为工作，赚钱，养我，我就会感谢他吗？其实我不会，我烦他，我讨厌他。他和父母有什么区别！他在弄坏身体！我讨厌他！”
“清怜，在听吗？”
林清怜说：“我在听。”
柳叶子苦笑一下，继续说：“就是这样，大家都是自以为是的。我有时候想着，我那个残疾的妹妹，会不会讨厌我呢？我总是以一个高高在上的姿态，站在她面前。告诉她不能这样，不能那样，一个这样的人，是不是很讨厌呢？”
“好了，我要出来了。”柳叶子说。
柳叶子离开浴缸，林清怜匆匆上来。她给柳叶子擦去水分，笨手笨脚的，而且力气太大了。可是柳叶子看着她，也觉得蛮好的。
换好了衣服，她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弄干头发，再是梳头。林清怜服侍柳叶子，柳叶子享受一下。
“不会的，叶子。”清怜说。
“不会什么？”她问。
林清怜说：“你妹妹不会讨厌你。”
柳叶子笑一笑，一边享受她的服务，和她说：“会的，应该是会的。一个人，还是要尊严的。我和你说，我妹妹自杀过，还好发现了，及时发现。如果是晚一点，我就没有妹妹了。如果晚一点，我就少一个麻烦，用不着天天操心了。”
梳好了头发，柳叶子拉着她。又是忽然间，柳叶子亲她一下。很突然，林清怜没有反应。只不过还好，蛮不错的，柳叶子刚刚洗浴完，哪里都是芳香的，嘴唇也是香的，所以不讨厌。
“叶子，你干嘛？”林清怜抬头，看着她。
柳叶子笑一下，是她主动调戏她，她把自己逗笑了。她说：“没什么，清怜，只是我觉得，好玩嘛。说实在的，我活了这么久，只有和你独处的时候，是我最放松的。家里面很冷清，又要照顾妹妹。”
就这样坐着，坐在旁边。
柳叶子说：“哎呀，还是清怜好，清怜太好了，我们一起的日子，真是太开心了。现在想想，那日子是白驹过隙。就那么一下子……太快了。”
“还有以后。”清怜说。
“是啊，还有以后嘛。”柳叶子说一句假话。
她又说回刚刚的话题，她和清怜说：“清怜，你是不是觉得很难办？关于我的妹妹？是啊，我们不需要太过于伟大。我想着，我爱我的妹妹，我的妹妹也是爱我的。柳白絮长大了，她需要自由，她需要尊重。我也长大了。我想，我的妹妹想看到什么呢？她不是想着拖累我，她更想看到，我可以做自己的事，为了自己着想。”
“真好。”
“是啊，真好。”柳叶子说：“所以我觉得，我有时候……不用太在意。我不用过于的考虑她，我做好我自己的，做我自己的事，做我想做的，做我喜欢的。她也没有那么需要我，牺牲我委屈她，不是她愿意的。就算是有一天，我可能死了……。”
“这不好。”
“哈哈，不好，是啊。”柳叶子笑一下，轻说：“我只是这样说下。如果有些事情，我想做，我觉得要做，我就应该去做了。我不能说为了她，然后又怎么怎么了，她其实不愿意，而且不愿听。我觉得她是爱我的，所以她应该更加愿意，我有自己的主意。为了自己，做一些事情。”
“这倒是不错。”
林清怜看着她：“叶子，你怎么这么奇怪，你说了很多奇怪的，这是什么意思？”
柳叶子抱着她：“清怜，不知道没关系，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今天的最后，柳叶子说：“清怜，可以喊我一下吗？不是叶子，是另一句。”
“好姐姐。”
柳叶子心满意足：“清怜，好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