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秒回：那什么，你让那位季先生，去帮你求一串朱砂手串吧。
顾今昭：“？”
顾今昭：据我所知，朱砂手串，是避邪的。
托喜欢把玩手串的江虹曦的福，她也对手串稍微有了一丁半点的理解。
是，但也安神。信我！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顾今昭探手拍了拍季意远的手臂，翻转手机，直接给他看聊天记录。
季意远看完，脸上的神情从疑惑到若有所思，
“怎么不问问大师，为什么一定要我去？”
顾今昭划了一下手机屏幕，“大师没说一定吧。”
“我猜，是因为大师算出我现在身体不适？而我身边的人，她又只认识你，所以提议让你去？”
季意远掰开一瓣橘子放进嘴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我和你缘分最深，所以我去为你求手串，是最优解。”
顾今昭：“……”
她一言难尽地睨了他一眼，“没有这种可能。”
“哥，不要——”
季意远眸光深深，被橘子迸出来的汁，酸到心底。
“睡觉吧。”他打断她的话。
没人乐意听自己喜欢的人劝他去喜欢别人。
顾今昭：“？”
她扭头。
窗外，天空大片晕黄的晚霞。
层层叠叠的云朵，仿佛一只正在浴火重生的白凤凰。
“你认真的吗？天还没黑。”
季意远继续吃酸得人皱眉的橘子，“大师建议，好好睡觉。”
顾今昭：“……”
好好睡觉又不是立刻睡觉！
可能是身体羸弱了很多，又可能，是吃的药有安神的作用。
顾今昭现在每天，需要睡到早晨十点才能迷迷糊糊睡醒。
之前的健康自律作息，在她住进医院之后，就离她远去了。
阳光从薄透的窗帘照进来，地板的光影，随着从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巧妙跃动。
走廊，推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有人轻轻推开病房门。
“顾小姐，该起床抽血了。”
顾今昭半张脸藏在被子里，闻言，睡眼惺忪掀开眼睑。
隔几天抽几管血，也是她在医院的常态。
她坐起来，熟练地挽起袖子。
目光接触到腕上的暗红，她愣了愣，下意识环视一圈病房，除了她和护士，没有第三个人。
护士也注意到了顾今昭腕上的手串，惊讶地夸道，
“好漂亮的手串，是去寺庙求的吗？”
顾今昭：“应该……是吧？”
护士带着三管血离开病房。
顾今昭左手手臂屈起，夹着棉签，右手拿过手机。
信息不少。
季以朗季意远今天要在公司开会，傅方晴在外地出差，傅双岁也需要留在公司处理事情。
她难得自己待在医院。
拨了两下手串，暗红色的朱砂珠子是润润的质地，手感沁凉。
顾今昭突然想起，对着手串拍了张照片发出去。
对方隔了很久才回，挺好。要记得好好睡觉。
顾今昭：好，谢谢大师点拨。
回完信息，顾今昭按熄手机屏幕，长吁一口气，扭头看人来人往的医院大门口。
她坐在门诊楼前草坪边的木椅上，穿着羽绒服，系着围巾，手缩进口袋里，享受冬日暖阳照在头发上，带来的丝丝暖意。
虽然这样想很不好，但她确实，要珍惜阳光了。
人死后，被烧成一捧白灰，深埋地底，就再也照不到太阳了。
对着医院大门口，走神发呆，想东想西。
突然，一道熟悉的人影映入眼帘。
顾今昭被吓得心跳加速，连忙别过脸，拉起围巾挡住嘴巴鼻子，猛地起身朝住院部走去。
落荒而逃。
刚走进医院的顾南秋心脏蓦地重重一跳，有种说不出的奇妙感应，迫使她朝左前方看过去。
看见那道穿着羽绒服的纤细背影，她眸光一凝，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怎么好像……
看见了妈妈的背影？
那个人，既像妈妈，又像妹妹。
可是，妹妹现在在国外，忙得不可开交。
而妈妈，在墓园。
顾南秋眼眶发热，抬脚想追过去。
哪怕她再清楚不过，那不会是妹妹，更不会是妈妈，她就是想看一眼，才能彻底死心。
然而，不等她行动，那道背影就消失在了拐角，不知道去哪儿了。
顾南秋最近心神不宁，总是连夜连夜做噩梦，所以来医院开点药调理。
结果，提着大包小包的中药回去，她去学校接孩子，差点因为晃神发生追尾事故。
郭青姝一上车，就敏锐察觉到了，母亲的情绪不太对。
“妈妈？你心情不好吗？是工作不顺利？还是有谁欺负你了？”
顾南秋无奈莞尔，“别担心，没人欺负得了我。”
兼顾自己的珠宝工作室和顾氏集团，是会比较累，但公司没了顾成言和顾成言埋下的钉子，她再也没了上一次进顾氏，那种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的无力感。
她的工作很顺利。
前所未有的顺利。
“那是发生了什么？”郭青姝打破砂锅问到底。
顾南秋揉了揉她的脑袋，没隐瞒，
“只是在医院见到了一个很像你外祖母的人，有点惆怅。”
郭青姝眸光闪了闪，“像外祖母……是不是也很像小姨啊？”
顾南秋点头，“是啊。”
郭青姝脱掉书包，倾身过去抱了抱母亲，说，“妈妈别难过，我陪着你。”
安慰了母亲，看母亲脸上重新浮现起笑容，她放下心来，用电话手表给外祖母发信息。
郭青姝：小姨，你生病了吗？你现在在医院是不是？
顾今昭：是，不过别担心，问题不大。
郭青姝抿紧嘴唇。
如果真的问题不大，妈妈怎么会告诉她，小姨以后会定居国外。
这分明就是为了分别提前埋的引子。
郭青姝：我可以去医院找您吗？
顾今昭：等你放寒假再过来怎么样？别担心，我答应了今年的除夕，陪你吃年夜饭，我会做到的，我绝对不会提前离开。
郭青姝不是个认死理的孩子，她同意了外祖母的提议。
放寒假的第二天，她就用跟朋友出去玩作理由，溜到医院。
顾今昭的身体状况时好时坏。
很庆幸，小姑娘来探望她的这一天，她能下床走动。
那不至于让小姑娘太担心。
但是人瘦了这一点无法避免，好在，小姑娘只是多抱了她一会儿，心疼地捧着她的脸，念念叨叨叮嘱她平时多吃点东西，没哭。
“姝姝真是个坚强的孩子。”送走郭青姝，顾今昭欣慰地感慨。
负责把郭青姝送到医院外面，再折返回病房的季意远抬眸看她，
“她回家准会大哭一场。”
“等车的时候，她就在偷偷抹眼睛。”
顾今昭叹了一口气，从床底拖出体重秤，站到上面，
“我也没瘦得那么夸张吧，姝姝怎么就不愿意相信我，我真的没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