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是有海浪呼啸而过，掀起阵阵波澜。
季意远手指攥紧虎口，用尽全身力气，克制下某些不该存在的念头。
“他们的仪式感不够啊。”顾今昭眉眼弯弯，
“可惜，我不知道你的生辰具体是几时几点，不然其实卡那个点更好。”
顿了顿，她笑着分享，
“我给南南庆生就是卡的具体的出生时间，那还是查了好久才查到的呢。”
她突然提起顾南秋，仿佛是在说，他在她眼里，一直和顾南秋一个辈分。
像是一盆冷水迎头淋下。
原本剧烈的心跳声，变得乱糟糟，半数的悸动转化成幽怨。
季意远都不知道她是不是看出来他状态不对，故意的。
他咬牙切齿，眉梢的笑意倒是没有落下，
“谢谢妹妹！”
顾今昭总觉得他的那声妹妹有点怪，但也没多想。
“不谢！我要继续洗澡了！”说完，她关上门。
速度之快，季意远都没反应过来。
门后，顾今昭移开扶着腰的手，撩起衣摆一看，侧腰有片半个手掌大小的赤红。
她倒吸一口凉气，疼得眼含热泪。
这是刚刚穿衣服赶着出来太着急，撞了一下浴室门，磕到的。
明天估计会多出来一片青黑。
顾今昭叹气，早知道这么赶，她调闹钟就该多预留五分钟出来！
失策！
抹了把脸，她踩着湿哒哒的拖鞋重新进去浴室。
毫无察觉季意远的异样情绪波动。
像是不识情爱的九天神女。
门外。
季意远站了一会儿，听到水流响起的声音，他才转身。
走到阳台，他下意识摸口袋，没摸到东西，才想起来，打火机和烟都在外套的兜里。
而且，在这里，再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抽烟。
揉了把还没干透的头发，他仰头，看着天边的月亮，幽深的眼眸像是坠入了无边的黑海里。
他似乎——
要完了。
只是一句‘生日快乐’而已，他不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怎么会心跳得那么快。
现在干巴巴地硬说，他对顾今昭，只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他自己都觉得虚伪。
可是……他怎么能对她有更多的，除了兄妹情之外的其他感情？
季意远突然有点想扇自己一巴掌。
让自己的脑袋清醒清醒。
想到大过生日的，顾今昭待会儿出来，看见他受伤他不好解释，他还是收住了这个危险的念头。
顾今昭洗完澡，已经十二点半了。
季意远还没完全弄清楚自己的心意，以为和她相处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然而，顾今昭洗完澡出来，和他聊了没几句，她就打着哈欠，回房间睡觉了。
季意远连别扭的机会都没有。
心情复杂地在阳台坐到凌晨三点多，他才踩着夜色，轻手轻脚回房间休息。
早晨的闹钟，在清晨七点半准时响起。
今天虽然是他的生日，但也是工作日。
季意远顶着睡眠不足的脑袋，起床洗漱，换衣服出门。
主卧的门是关着的。
季意远犹豫了一瞬，还是没有去敲门。
路过厅，蓦地，他看见茶几上多了个精美的礼物盒，礼物盒下面压着张卡片。
——哥，生日快乐，来岁也要万事如意，身体健康。
清秀中带着潇洒的字迹。
很字如其人的感觉。
季意远对着贺卡笑了一分钟，打开礼物盒，又对着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手表笑了一分钟。
迫不及待戴上新手表，他给顾今昭发信息：
你已经出门了？
顾今昭：在飞机上了，飞机快要起飞了。
生日快乐，你的生日宴会我是没办法参加了，下次有机会再凑热闹吧。
季意远：谢谢你的礼物。
顾今昭：好看吗？
在输入框敲下‘好看，我很喜欢’这行字，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停顿了两秒，季意远又觉得这个说法太不矜持。
删掉输入框里的文字，他打开后置相机。
换着角度拍了一堆，手表戴在手腕上的照片，他挑挑选选找出拍得最好、又不显得刻意的一张，给她发过去。
那边没有回复，应该是已经打开飞行模式。
季意远等了两分钟，呼出一口气，漆黑的眼瞳闪过晦涩不明的暗芒。
他想，他有必要回老宅一趟了。
季家。
季以朗最近把公司的绝大部分工作，都丢给了儿子。
只要他能把二老的暴躁发言当耳边风，他每天就都能过上，上午晒晒太阳浇浇花，下午约朋友喝喝茶钓钓鱼的快乐闲散日子。
刚往水壶灌满水，哼着小歌踱到后花园，季以朗突然听见，急匆匆的脚步声。
疑惑回头，他看见了个，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个点出现在老宅的人。
“意远，生日快乐，你不去公司上班吗？”
下意识发出疑问，季以朗又突然想到，儿子才21，年轻人在今天想约朋友出去玩一点不过分，
“哦对，你今天要是不想上班，也完全可以，我让助理把文件发给我就行，你想去玩就去玩吧。”
季意远走到老父亲身边，左右看看，确认方圆十米之内没有别人，才谨慎开口，
“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季以朗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挺好的啊，今天想跟喜欢的人出去庆祝生日？”
这个年纪，谈恋爱是多么正常的一件事。
为什么臭小子透着股莫名其妙的心虚？
他难道很像那种，孩子大学没毕业，工作没稳定，就不让谈恋爱的封建大家长吗？
季意远垂眸，“没有，她不在S市。”
季以朗拉长尾音哦了一声，随即揶揄，
“你刚确定自己的心意就告诉我，会不会太早了点，追上了再跟我说也不迟吧。”
季意远慢吞吞摇了摇头，
“不，还是很有必要提前跟您说一声的。”
季以朗：“？”
—
“阿嚏——”
顾今昭觉得，自己有可能快感冒了。
在飞机上时不时打一个喷嚏，下了飞机，状况也没见好转。
G市的6月份，温度已经不低，在机场内，有恒温空调还好，到了外面，她的长袖也许会捂出汗。
但，她也没带替换的短袖衣服。
摸了摸鼻子，顾今昭瞥了眼玻璃窗外的停机坪，拿出手机，一个电话拨给傅双岁。
傅双岁刚好有空，接得很快，“喂？到G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