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我来念,你书写。每首诗词的题目,你可自行斟酌书写。至于署名……”
苏朝槿展开宣纸,握起毛笔,蘸了蘸墨汁,凝神静气,柔声道:“姐夫,念吧……”
许舟点了点头,将前天和昨天所作的诗词又重新念了一遍。
待桌前的少女将所有诗词书写完毕后,许舟又说道:“今日就再续写一些《三国演义》吧,字数较多,二小姐若是累了,咱们便休息片刻。”
顿了顿,他又问道,“对了,二小姐,你的记忆力如何?我若写下新的诗词,你能在这两天内记住多少?”
苏朝槿微微一怔,展颜笑道:“若是姐夫所作,无论多少首,朝槿都能记住。”
许舟不禁赞叹道:“二小姐果真聪慧过人。只可惜,身为女儿身,无法参加科举。”
苏朝槿微微一笑,低头看着宣纸上的笔墨,说道:“即便能够参加科举,朝槿也无意于此。朝槿喜爱清净,对官场并无兴趣。”
许舟笑道:“这倒也是,苏二小姐这般纯净、娴静的人,怎能涉足那等污浊、喧嚣的官场呢,确实不相符。”
苏朝槿掩嘴轻笑,美眸凝视着他,说道:“姐夫,这话可不能随意乱说,若是传出去,那些当官的可不会轻易罢休。况且,姐夫日后科举高中,不也要入朝为官吗?”
许舟沉默片刻,说道:“那也未必。”
苏朝槿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姐夫,其实不当官,寻一处无人之地,有花有草,衣食无忧,住所安稳,安安静静地生活,也挺好的。”
许舟说道:“是‘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那般的生活么?二小姐喜欢这样的生活?”
苏朝槿微微一怔:“采菊?姐夫,这首诗……”
许舟笑了笑,从她手中拿过毛笔,又取来一张空白宣纸,说道:“这首诗二小姐留着吧。”说罢,蘸墨挥毫,将整首诗书写下来。
苏朝槿凝视着字迹,轻声念了出来:“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念着念着,她眼神渐渐迷离,眸中流露出向往之色。
许舟写完,放下毛笔,轻轻吹干纸上的墨汁,递给了她,说道:“虽说这样的生活看似美好,实则颇为艰辛,而且也会感到孤独。恐怕只有年长者或是厌世之人,才会心生喜爱。”
苏朝槿接过这首小诗,又怔怔地看了一遍,才抬头看向他,说道:“姐夫,这样的生活,倘若有一个知心之人相伴,还是十分惬意的。朝槿……挺喜欢的。”
许舟避开她的目光,说道:“二小姐,咱们继续写故事吧。”
苏朝槿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撅了撅嘴,说道:“姐夫,抱也抱过了,碰也碰过了,甚至还在一张床上睡过,你在害怕什么呢?”
许舟眼角微微抽搐,解释道:“二小姐,我那些不过是出于礼貌的举动,并非……”
苏朝槿没有接话,拿起笔墨,小声嘟囔着:“姐夫胆子小也就罢了,还嘴硬……”
许舟:“……”
许舟无奈,只得继续念起故事来。
还未写完一回故事,岳母大人便派人来唤苏朝槿了。
檐角的冰棱坠地,发出清脆声响,惊飞了在案头打盹的雀儿。
虽是冬季,午后的日头却异常毒辣,光线刺眼。
许舟陪着苏二小姐一同走到苏府门口。
只见两架装饰得极为华丽的马车静静停在那里。
在门口候着的林疏雨听到动静,原本笑眯眯的脸在瞧见许舟的瞬间,陡然板了起来。
“你来做甚?”她语气中满是不善。
许舟微微挑眉,旋即低下头恭敬说道:“许舟特来送二小姐出门。”
苏朝槿扭过头:“?”
林疏雨冷着脸追问:“仅仅是送朝槿出门?”
许舟依旧低着头,应道:“也顺带送岳母大人出门。”
“哈哈,”
林疏雨被气笑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娘亲,咱们快些走吧,再耽搁下去,天都要黑了。”
苏朝槿赶忙上前,亲昵地挽住林疏雨的手,同时扭过头,对着许舟拼命使眼色,说道:“姐夫,别再逗娘亲了,快上马车吧。”
许舟抿了抿嘴唇,无奈点头,登上了身后那架马车。
林疏雨冷冷地盯着许舟,低声嘟囔:“臭小子……”
“娘亲~您别生气了,姐夫不太会说话,您又不是不清楚。”苏朝槿挽着林疏雨的手,将她带到马车旁。
“切,我看那小子可会说话了,专门挑气我的话来讲!”
林疏雨撇了撇嘴,冷哼一声,登上了马车,同时转身对着苏朝槿伸出手。
苏朝槿却将手背到身后,俏生生地站在原地,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林疏雨,说道:“娘亲~我想……”
林疏雨愣了一下,随即皱眉道:“不行!这成何体统!”
“娘亲,反正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您也没反对呀。”苏朝槿压低声音,意味深长地撒娇般说道。
“你!”林疏雨手指着少女,半天说不出话来,随后无奈叹了口气,道:“你长大了,娘管不了你了,随你去吧!”
言罢,气呼呼地钻进马车。
苏朝槿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抬手掀起车帘,冲着里面说道:“谢谢娘亲,娘亲最好啦!”
“哼!”
林疏雨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她。
苏朝槿一路小跑,在许舟震惊的目光中,一步跨上马车冲了进来。
许舟瞬间僵在原地,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往后挪了挪,说道:“二小姐,这怕是不妥吧……”
苏朝槿却捂住耳朵,娇声道:“不听不听我不听!”
许舟:“……”
苏家的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出了城门。苏朝槿今日身着一件月白色的襦裙,袖口处绣着淡青色的竹叶,相较于平日,更添了几分素雅纯净之气。她斜倚在车窗旁,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拨弄着腰间的玉坠,那玉坠随着马车的颠簸,闪烁出一道道粼粼的水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