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有听懂。

    她笑着解释道:“是你刚好站在桃花树下很美,我在夸你啦!”

    沈确这才放松下来,笑道:“我很美?”

    姜昭点头:“是呀!你很漂亮,你不觉得吗?”

    沈确摇了摇头道:“之前从未有人如此说过。”

    姜昭一愣,想到了他被人当做怪物的那些日子。

    姜昭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那是他们没眼光,看不到你的美!”

    沈确失笑,上前想要牵起姜昭的手。

    手伸出去,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一根拐杖。

    姜昭道:“我刚刚看到有卖拐杖的,给你买了一根。怕我不在时,你又像今天早上那样踩到碎片。”

    沈确没有接过拐杖,而是大力地扣住了姜昭的手腕。

    他拧眉问道:“什么叫你不在?你要去哪里?”

    姜昭没想到他反应会那么大,耐心解释道:“我有可能有时候不能在你边上呀。”

    “比如?”沈确沉声问道,眉宇间显出一丝阴鸷。

    “比如,今天早上饿了提前下楼吃饭。”

    沈确道:“你已经跟我保证过了,这种情况你会提前跟我说的。除了这个还有吗?”

    姜昭有些难以启齿,半天没有出声。

    这少许的沉默却让沈确的心不断地往下沉。

    人在沉默的时候,往往在想怎么撒谎。

    姜昭感觉手腕上的手越收越紧,只能含糊道:“万一我洗澡啦,或者上茅厕啦。”

    少女的声音很轻,但沈确还是全听见了,他又问道:“还有吗?”

    姜昭摇了摇头:“没有了。”

    沈确的手这才松了下来,却还是没有放开,他道:“拄着拐杖太丑了,我不要。”

    姜昭只能一手牵着沈确,一手拎着拐杖往栈走去。

    回去的路上遇到一间成衣铺子,姜昭进去挑了许多衣服。

    虽然昨天的金条尽数被劫匪抢走,不过姜昭晚上睡前就塞了三根在枕头里,现在还是有点钱的。

    沈确看不清颜色,也看不到样子,衣服全是姜昭挑的。

    姜昭觉得他以前总穿黑色太过沉闷,因此这次选了各种浅色系的。

    两人回去的路上看到一对夫妻正跪地嚎啕不止。

    姜昭走近了一看,这不就昨天那个熊孩子的家长吗?

    昨天男孩骂沈确瞎子时,姜昭记得他俩还坐在一旁偷笑呢。

    只见昨晚的男孩此时已经口吐白沫,脸色青灰。

    周边的人问道:“大姐,孩子这是咋了?”

    又有人道:“还不快请大夫。”

    孩子的母亲哭丧道:“不行了!大夫说是中了蛇毒,治不了了!”

    一阿婆站边上还想去帮他们再叫个大夫来看看,却被一姑娘拉住。

    “阿婆别多管闲事,你都不知道上回我看到这孩子把辣椒水往猫眼睛里灌,那猫叫的可凄惨了。你要是要来的大夫没帮上忙,小心他们赖上你。”

    边上高个子青年也道:“我也见到过这孩子,当时他正揪住一只小猫的头直往墙上砸。那时我还以为是哪里的疯乞丐,原来是有爹娘的。”

    孩子的父亲听到了,挥舞着拳头就站了起来:“你们胡说什么!那是那畜生活该,我儿子帮他们提前投胎转世!我看你们也一样该死!”

    众人纷纷唏嘘着退开了。

    姜昭只站着听了听,随后就带着沈确回去了。

    沈确问道:“方才是谁出事了吗?”

    姜昭淡淡道:“有人被毒蛇咬了,这里临水,蛇比较多,你也小心些。”

    沈确点了点头,心中生起隐秘的欢喜。

    阿昭没有可怜那孩子,她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

    -

    一晚上沈确紧张地捏了好多次自己袖中的桃花手串。

    这是他第一次给别人送东西,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姜昭用完晚膳后,就感觉不太对劲,身体莫名地发热。

    怎么有点像一月前蛊虫发作的症状,不应该呀。

    胡小蝶给了自己手串,手串不是能把蛊虫逼出来吗?

    提到手串,姜昭一怔。

    想起来了,沈确中毒那日,她把手串给沈确了。

    姜昭此时根本不敢靠近沈确,只能远远道:“沈确,在赌场地牢那天,我给你戴上的手串在哪里,可以给我吗?”

    沈确不知道为什么姜昭忽然想到那个手串了,边想边慢悠悠地在包袱里翻找,确实找到了那一串翠绿色的蝴蝶手串。

    可是,姜昭要是戴了这个,就没办法戴自己今天给她买的桃花手串了。

    况且之前听姜昭说,这手串可以把她体内的蛊逼出来。

    若是没有蛊虫,她一定会抛下自己的。

    如此想着,沈确又把翠绿色手串塞了回去。

    他含糊道:“找不到了,不过我今天买了串新的赔给你。”

    沈确朝姜昭走去,少女此时满脸通红,有些神志不清了。

    因为太热,姜昭把鞋袜与外衣都脱了个精光。

    沈确上前坐在床沿,不小心碰到了她莹润小巧的足。

    姜昭感觉脚上传来凉爽的触感,将双脚都往他手上放去。

    “是要戴在脚上吗?”沈确此时看不清她的脸,疑惑问道。

    “嗯。”姜昭浑身难耐,也听不清沈确在说什么,胡乱地回应着。

    沈确十指修长,撑开粉色珠串,握住姜昭小巧的脚,珠串就从自己的手中滑到了姜昭的脚踝上。

    随后他又将小贩给的符纸贴在了珠串上。

    “沈确,沈确。”姜昭胡乱地叫着。

    “嗯?”沈确放下她的脚,凑上前想听清她说什么。

    “蛊虫,嗯,哼,发作,帮帮我。”

    姜昭咬着唇尽量让声音听上去正常些,可还是有些稀碎的呢喃从唇缝间漏了出来。

    而且这次发作比上一次更快、更猛。

    沈确知道她需要什么,因为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过以前他都是怀着姜昭别死就行的心思,仍由她来动作。

    这次,他主动了。

    沈确冰凉的唇吻上少女的肩颈,想缓解她的痛楚。

    他柔声问道:“这样会好受些吗?”

    “嗯。”姜昭的双手死死揪着身下的被子应道。

    沈确的吻一路绵延向下。

    到了某处,他的舌忽然被什么东西绞住了,他想缩回来。

    姜昭汗涔涔道:“别,别走,留在这里。”

    沈确喜欢这句“别走”。

    自从失明后,他越发离不开姜昭了。

    若是有蛊虫的存在,姜昭也同样离不开他。

    想到这,他的心好像被蜜装满了似的。

    窗外,万籁俱寂。

    屋内,沈确耳畔,桃花珠串碰撞的声音响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