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宋晚人未至,哭声先传了过来,“母亲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惊慌。”赵氏不紧不慢地放下茶杯,训斥道,“宋晚,你已经嫁给川儿,今后在外不止代表宋家,还代表我常宁侯府,这般慌慌张张没个稳当意识,叫人瞧见了,还当我常宁侯府之人,个个如你不懂规矩,不知进退。”
“母亲,实在是出了大事……”
赵氏沉了脸,“慢慢说!”
“……是。”
宋晚吸口气,缓步走到赵氏身旁,先屈膝行了一礼,见赵氏面色缓和,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母亲,方才在灯会上,一群歹人策马冲入朱雀大街,妙儿……妙儿她被歹人掳走了!”
啪!
赵氏手一抖,桌上的茶杯被她扫落在地,摔的粉碎。
她猛然起身,“什么?你说什么?”
“母亲……您是常宁侯夫人,代表的是整个侯府,切不可如此慌张啊……”
“你住口,快说妙儿到底怎么了!”
“妙儿被歹人掳走了,金吾卫和夫君已经去寻人了。事关妙儿的名声,我不敢报官也不敢生长,赶紧回来找母亲了,母亲,您快派遣家丁去找妙儿吧,若是晚了……若是晚了后果不堪设想啊。”
赵氏眼前发黑,身形晃动。
赵嬷嬷连忙扶住她,“夫人!”
“叫人。”
赵氏猛地吸口气,大吼,“快集合侯府所有的人,一起出发寻妙儿。”
“是是是。”
赵嬷嬷赶紧去了。
赵氏也跟着冲出了屋子,她出去的时候,恰好跟回来的赵瑾兮擦肩,赵瑾兮看这架势也不进屋了,扶着赵氏就往外冲。
整个落霞院乱成一团,每个人都被派遣去叫人,不消一刻钟,侯府所有的丫鬟婆子家丁护卫都被集结到落霞院。
再之后,倾巢出动。
人去楼空后,宋晚和拂晓对视一眼,面上哪还有半点慌张,拂晓拍着心口走过来,“姑娘,还好您没事,真是吓死奴婢了。”
宋晚唇角带笑,“现在该怕的人是他们。”
从昨天赵瑾兮提出让她去灯会,她就怀了警惕心,出府之后,沈鹤川等人的种种行为更是加深了她的怀疑。
歹人高喊要抓她的时候,她才算搞清楚侯府的谋算。
本以为难逃一劫。
可她匆匆一瞥,却发现那些歹人抓的都是身着红色狐裘的女子,所以拂晓带着她从屋顶跳下之后,她立刻脱掉了狐裘和身上的红色小袄。
她让拂晓抱着狐裘去接近沈妙,她则趁歹人来到之前,弯腰藏进了人群。
事实证明。
那些歹人的确不认得她,她成功逃过一劫。
沈妙就没那么幸运了。
不过。
沈妙一点也不无辜。
今天这场针对她的暗算,绝对也有沈妙一份,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宋晚一点也不内疚。
“姑娘,那些歹人……”
“跟侯府脱不了干系。”
猜测得到印证,拂晓登时气红了眼睛,“他们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置姑娘于死地,姑娘到底哪里妨碍到他们了。”
宋晚沉默片刻,“侯府娶我是为了拉父亲下水,给沈鹤川脱罪。我说服父亲不给沈鹤川求情,他们眼看这场联姻对侯府没有任何好处,自然容不下我。”
“所以他们先是联合楚霓玥对我痛下杀手,我将计就计,算计了沈鹤川和赵瑾兮,逼着赵瑾兮不得不给沈鹤川做妾。可赵瑾兮不甘心做妾,他们便算计再杀我一次,我若死了,沈鹤川不但可以名正言顺地迎娶赵瑾兮,侯府还能侵占我的嫁妆替沈鹤川铺路。”
拂晓浑身发抖,“卑鄙无耻!”
宋晚捏捏拂晓的发包,“别气别气,你家姑娘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但好好的,还反过来把侯府给算计了,你放心好了,有了这次教训,侯府不会再轻易对我下手了。”
拂晓正要说话。
院子里突然传出一道清越的男声,“宋小姐机智过人,真是让本官刮目相看。”
拂晓一愣,立刻挡在宋晚身前。
借着游廊的灯光看过去,宋晚瞧见一身红色劲装的谢停舟自院墙跳下,他踩着星光负手行来,狭长的凤眸中满是笑意,“宋小姐真是越来越让感兴趣了。”
谢停舟?
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
“不必猜了,该听到的不该听到的,本官都听到了。”
“……”
宋晚的手抚上腕间的银色手镯,开始思索跟拂晓联手把谢停舟灭口的几率有多大,谢停舟展开折扇,低声轻笑,“就凭你手腕上的暗器和这个会点三脚猫功夫的侍女,就想杀本官灭口?”
“……”
宋晚表情一僵。
这个谢停舟太敏锐了。
确信自己连半层胜算都没有,宋晚立刻换上笑脸,“大人误会了,小女手无缚鸡之力,杀条鱼都不敢,更别说是杀人了。”
“是吗?”
“是啊是啊。”
宋晚靠近谢停舟,却敏茹地闻到空气中传出浓浓的血腥味,她定睛一看,却发现谢停舟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手中的那把折扇上更是带着利刃,那利刃也被鲜血染了个通红。
这是刚杀了人吧。
宋晚心头发寒,不着痕迹地退了半步,陪笑道,“谢大人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啊?”
谢停舟仿若未觉,摇着折扇笑道,“刚从城北荒山抓了个歹人,又顺手救了个红衣女子,闲来无事,本官便顺手审了那歹人,然后发现一些有趣的事,这就来侯府印证一番,谁知道就听到了宋小姐那一番独白,实在是巧的很。”
歹人。
红衣女子。
他救了沈妙。
沈妙才被掳走多久,谢停舟这么快就把她救了出来,傻子才信是巧合。
宋晚有些遗憾。
本想着沈妙被掳走,不丢命也要丢掉清白,谁知道她这么福大命大,竟被谢停舟给救了。
宋晚忍不住嘲讽,“谢大人还真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啊。”
“宋小姐误会了,本官可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做什么好事。”
谢停舟忽而歪头靠近她,压低声音道,“本官审了那歹人之后,一个不注意,那歹人竟又挟持了沈姑娘逃了,沈姑娘乃堂堂常宁侯嫡女,本官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歹人挟持她进了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