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瘦的身影逆光而来,脚步略微有些不稳。
崔知仰出现的一瞬间,地下室里阴风呼啸。
那具被掏空的尸骨在墙上嘎吱作响,骨骼摩擦的声音令人脊椎发麻。
少陵的鬼形倏然崩塌,化作浓郁的血水,向那具破碎的尸身直冲而去。
但血液将要入体的一瞬间却碰上了一层泛着金光的薄膜,汹涌的血流瞬间被打散,重新攀回了苏颜洛身上。
冰冷的血液蛇一样盘踞在她的身体上,血脸看着崔知仰的方向,不甘地扭曲颤动着。
崔知仰慢慢走近,鞋尖将脚下碍事的尸体一具具挑翻。
在苏颜洛惶恐的眼神中,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那张苍白柔美的脸宛如佛前童子,细眉像一弯高悬的月牙,一双凤眼犹如含露般温柔多情。
看起来正是一位清冷俊秀的翩翩公子。
他长指挑起她白皙的下颌,温柔的笑意绽开在唇边。
“小姐,又不听话了呢。”
苏颜洛的身体开始忍不住发抖,杜松子酒的香气侵蚀着她的神经。
眼前的这个恶魔般的贵公子,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他一手缔造了这个恐怖的人间炼狱,他越是对她笑,她就越是觉得这个男人在想着怎么把她抽筋扒皮。
当然不是真的抽筋扒皮,这个疯子爱大小姐爱得愿意为她去死,他只会用一些其他的方式将她折磨得哭不出来。
他柔软微凉的指腹在她的肌肤上摩擦,细细的、痒痒的。
她像是一颗被他扒了皮儿的葡萄,被这只修长的手碾出汁水来。
苏颜洛:“……”
“小姐,您说现在该怎么办呢?”
崔知仰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墙上的尸体,那双异常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好像真诚地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她的背抵上桌脚,柔软的腰在他的手下退无可退。
苏颜洛的小脸一点点变得苍白,在他手中不受控制地发抖,像一朵开到荼蘼的花,在花枝上簌簌摇动。
敏感的腰窝碰着他的手,激起一阵阵陌生的战栗感觉。
她眼底起了一层柔润的薄雾,仿佛怕到了极致,但是她却在心里冷静地盘算着自己和崔知仰的力量差距。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她绝对不能被崔知仰困在这里。
他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注意到他的身形十分不稳,脸色也格外苍白,像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这种情况下,要是待会真的有什么冲突,她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她可以肯定,崔知仰现在的这份从容多半是装出来的。
他的状态很明显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的东西,就是怀里娇软可人的大小姐。
而当一个人的精神支撑完全崩溃的时候,他的身体也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她敛去眼底那意味不明的波光,抬起一双水滢滢的双眼看着男人。
“崔知仰……你来干什么呢?”
她伸出双臂,将那些害怕和紧张的情绪全部压下,双臂抱住面前姿容绝色的青年,柔软的小手顺着他的腰后慢慢划上去。
她声音甜软,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在他背后轻抚的手碰到了一滩尚有余温的血迹。
散发着腥味的鲜血慢慢扩大,将他昂贵的真丝衬衣染透。
这种出血量,正常人应该早就晕厥过去了。
不知道该说他身体素质异于常人,还是该说他实在执着。
“小姐,我来赌啊。”
崔知仰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但是这么近的距离,苏颜洛感觉到了,怀里身体的温度在渐渐降低,像是被逐渐抽去了生机一般。
她的手慢慢探进他背部的伤口中,白嫩的指尖混着粘腻的鲜血,将那里的血肉层层撕开。
“唔……”
崔知仰闷哼了一声,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声音轻得仿佛一声叹息。
“我来赌小姐您疼我,愿意跟我一起上去。”
玉白的手指染上他的鲜血,抱着她的男人不躲不避,眼中竟然隐隐浮现出一丝诡谲的快意。
他双臂收紧,将她箍在怀中,似乎被她亲手杀死这件事都能让他兴奋到颤抖。
苏颜洛将手收了回来,将手上的血迹在他的脸上抹了两下,动作温柔得像是在给心爱的情郎擦汗。
男人那张过于白皙精致的脸上染了猩红的鲜血,看起来更加妖靡异常。
她柔声说道:“崔少爷,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
崔知仰细眉一挑,仿佛现在受伤的人不是他,他满不在意地说道:
“因为大师给我做的傀儡娃娃被毁了啊,这就是反噬的后果,小姐心疼我吗?”
苏颜洛没说话,他感受到这具身体正在渐渐失温。
崔知仰再可怕,到底是一个普通人,鬼物的反噬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
他确实是来等她做出选择的,如果她愿意现在把他扶起来带他出去的话,他这具身体还有得救。
但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就算是抛下他直接走掉,他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拦住她了。
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了她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