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楼下的大厅里奢靡宴乐的景象还在继续。
黄毛吊儿郎当地靠在甜点桌上,时不时炫上几口。
这个副本不怎么样,但是东西是实打实的好吃。
身边时不时走过几个端着高脚杯的赌徒或者玩家,黄毛都笑吟吟地打招呼。
而对面也都笑着回应,好像跟他很熟似的。
黄毛这人也是很奇怪,明明一次都没上过牌桌。
但是短短两三天,赌场里的人都愣是被他给混熟了,跟谁都能聊上几句。
洛山四下看着:“黄哥,我们现在开始吗?”
黄毛刚把一个裹满糖霜的甜甜圈塞进嘴里,含糊道:
“不急,嗝……再等会儿。”
阿蒙:“黄哥,姐姐她……会没事的吧?”
自从经历了一位队友的死亡,阿蒙就总是紧张兮兮的。
那样惨烈的死状、那样浓重的血腥味始终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黄毛:“放心吧,小苏肯定没事,那个什么城主对她一看就很特殊,况且她要是掉了一根头发,你万哥就先跟他同归于尽了。”
黄毛笑嘻嘻地嚼着蛋挞,两口一个吃得欢脱,那双锐利的凤眼却始终密切地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他细长的手指翻飞,点在外显的光屏上。
虽然恐怖游戏的界面可以实现脑内传输,但他是个传统的男人,他还是觉得九键输入法比较舒服:
黄毛:“你那好了没啊野哥,蛋挞不错,给你带一个不?”
万野:“滚。催命呢?”
黄毛:“嘿嘿……不急哈,我再炫一会儿。”
“嗝……”
黄毛突然被噎到,眼睛都瞪大了,修长的眉毛皱成一团。
阿蒙默默地帮他拍了拍。
黄毛:“咳咳,没事没事,这家伙说话也太噎人了。”
洛山在另一边也帮他拍了拍,迟疑地开口道:“万哥他……也不是故意的。”
黄毛不在意地摆摆手,顺手从路过的兔女郎手里拿了杯橙汁,并且矫捷地躲开了那只向他伸过来的柔荑:
“嘻嘻,不处哈~”
“叮咚——”
万野:“好了,赶紧,十分钟。”
他倚在桌子上又吃又喝了一会儿后,盯着光屏的凤眼微眯,立即扔了手里的薯条,擦了两下手:
黄毛:“辛苦野哥!嘿嘿~”
黄毛潇洒地掸了掸自己的猴子毛绒睡衣,对其他两人说了句:
“跟上,哥带你们干活去!”
他对着洛山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走向人群之中不一会就看不见人影了,他则带着阿蒙走近了一张牌桌。
虽然知道阿蒙看不见,但他还是帅帅地眨了下眼:
“小妹,按商量好的来。”
阿蒙用力点头:“嗯!”
那张牌桌上围着的人特别多,因为桌上的这几个玩家跟麻子一样,正在争一个进入VIP楼层的名额。
几人的额角均是冒出了冷汗,双眼暴突紧紧地盯着骰盅。
这场赌局他们都押上了全部身家,谁赢了谁就能一步登天,但是输家将会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嘿嘿赵哥,嗯嗯刚过来带我小妹见见世面,烦请您借个过了哈!”
黄毛带着阿蒙挤过人群终于来到了牌桌前。
荷官手里的骰盅摇出了残影,最终“啪——”的一声拍在了牌桌上:
“人,猜大还是猜小呢?”
“大!我……我押大!”
“我也押大!”
“小小小!就押小!”
“押小押小!”
荷官一手扣在骰盅上:“买定离手,我要开咯——”
“慢着!”黄毛气定神闲地将荷官的话打断,一手搭上阿蒙的肩,“我这位小妹可看出了点东西啊。”
牌桌周围的人立即骚动了起来:
“干什么啊这是……”
“怎么回事?哪儿不对了?”
“这俩人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闭嘴吧你,黄老弟是什么人我跟他认识两天了我能不知道?我俩可是拜把子的兄弟!”
荷官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黄毛,似乎在考虑采用物理手段让这人闭嘴的可能性:
“人,胡说八道可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哦。”
荷官语气里的威胁不言而喻,要不是碍于赌场的规矩,他现在就想下场把这个讨厌的人撕成碎片。
黄毛笑着拍拍阿蒙的肩:“小妹,你来说。”
阿蒙上前一步,手里亮出了一张青色的天赋图鉴卡:
真知可怜的罪人啊,若你失去光明,仁慈的救世主将赐予你查明是非的能力,睁开眼看看吧,死亡的淤泥总是隐藏在清澈的湖水之下
“我的天赋是真知,虽然我是瞎子,但是利用天赋就能区分人鬼。”
阿蒙无神的眼睛“看”那个静静立在牌桌上的骰盅,坚定地开口:
“这个里面,有一只小鬼。它的手,正在里面拨弄骰子!”
小小的骰盅里面有一只小鬼,这也就意味着玩家们的输赢完全掌握在赌场的手中。
赌场想让哪边赢,里面的小鬼就把结果拨向哪一边。
阿蒙的声音不算大,但是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很多看热闹的人。
全场一片哗然,在艳城,玩家、副本、天赋这三个词根本就不是秘密,甚至这里的大部分赌徒都是曾经的玩家。
什么都可能作假,但是天赋图鉴卡这种东西来自恐怖游戏,是绝对不可能作假的。
赌场丑恶的秘密,就这样当着众多赌徒的面被揭露了出来。
荷官脸色变得极为阴沉,但是场面已经变得难以控制。
群情激愤的赌徒从四面八方围堵了过来,高声吵嚷着讨要一个说法:
“怎么回事儿啊这不是玩我们吗!”
“城主大人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城主大人呢快出来,我们要见城主大人!”
“城主!城主!城主!我们要一个说法!”
另一边洛山的动作也很快,他穿着一身侍应生的制服灵活地穿梭在人群里。
他相貌优越,如此打扮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人的怀疑。
他利用侍应生的身份,缓慢而精准地将全场的香槟塔移动到测算好的位置,然后走向了那座巨大的酒池。
酒池上又漂起了几具新的浮尸,还有美人身上的轻纱,随着水波暧昧地摆动。
没有人注意这个侍应生,趁着这个时候,洛山状似无意地将一支点着的打火机丢进了酒池之中。
酒池里瞬间爆发出强劲的火焰,里面的人仓皇逃窜,七手八脚地往地面上爬。
熊熊的火焰燎着了厚重的窗帘,火势越来越大,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大厅终于乱成了一锅粥,逃跑的叫嚷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还有混乱的骂架声。
“臭小子赶紧滚开,别挡着爷爷的路!”
“对……对不起。”
洛山唯唯诺诺地闪躲,无意中接连撞上摆好了位置的几座香槟塔。
火势随着地面上的香槟一路蔓延,一直被引到大厅中央的高台上。
几分钟前还好好的大厅瞬间变得鸡飞狗跳,情况甚至还有越来越糟的趋势。
黄毛早就趁乱拽着阿蒙离开了赌桌,他看着四周的一片混乱,对几人的杰作十分满意:
“这么大的动静,不怕那个城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