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免费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几多钟意 > 第103章 如果当初就知道
    但懂不懂真爱无敌?

    他依旧带她招摇过市,去灯火通明人间烟火处,在模式口大街参加汉服巡游。

    钟玉穿起唐制齐胸襦裙,像老派电视剧中精灵鬼马的娇纵公主。

    她在摩肩接踵的混乱人流中,激荡心跳的元宵锣鼓声中,因为伙伴走失而哭泣寻找,掀错了一张昆仑奴面具,遇上她此生挚爱的丈夫。

    “我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面孔,以及在他刚毅面颊上徐徐绽放的柔和笑容。”

    方图南从京郊项目现场赶回来,在行政夹克外裹一件长款大衣,他不懂钟玉为什么看过一部比她本身年龄还大的唐宫剧,但配合带上一面昆仑奴面具。

    这场景应该有长相思的柔缓笛声,那是一种东方式的相遇。

    同钟玉爱上方图南一样,在年少时遇见太过惊艳的人,而后所有人都只能成为她爱情的背景板,平平无奇。

    她比公主幸运,她没有认错人。

    昆仑奴只是一张面具,九万就是一张面具,而面具后面的人脸,恰恰是她反复爱上的方图南。

    “我二十年的生命,所孕育的全部浪漫向往,终于拥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形象。”

    原来莎士比亚式的长诗台词,等够这样精确描绘钟玉的两次心动。

    可公主与面具人,他们不合适,他们没缘分,但她的母亲以至高无上的权力成全她少女春心萌动的微妙爱情。

    而钟玉呢?

    她又没有公主幸运。

    钟家没有权力,只有钱,多到令人觉得恐怖的金钱,在方图南这里,也成了缺点。

    他明明在身边,可是爹地和大哥会同她比以往更频繁的联络,反反复复叮嘱她要有分寸、每个人都要她尽早决断。

    钟玉仰起头,眼角有有粼粼泪花:“明年还能来看古壁画吗?”

    方图南替她拢一拢毛裘披肩:“当然,明年还可以有更好玩的地方。”

    可是他越来越忙,‘中矿能化’在申报的已经有两个国家重点项目,无一例外,日后会成为他向上攀登的政绩阶梯。

    钟玉自己也忙,两个艺人都已经完成签约和官宣,‘心娱乐’是一个完全初出茅庐的经纪公司,从工商注册上查询,与市面上任何一家资本、文化、传媒公司都没有关联,像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因为牵扯到甘棠的经纪约,这词条在热搜上挂了两天。

    你如果点进去顺藤摸瓜,就会发现‘心娱乐’法人:钟玉。

    可惜方图南并没有时间点开娱乐新闻。

    他只在回‘泛海’的闲言淡语的问:“最近是不是有交新朋友?”

    钟玉想了想,摇头。

    钟玉有时候在学校,有时会在外面,方图南下班和应酬的时间不定,所以有时候钟家的司机接送她,有时候方图南派司机接送她。

    明明听过一次,见她跟一男歌手交江历飞的一起吃饭。

    江历飞还上了大G,方图南的司机说把人送到了中关村栋公寓楼下。

    方图南看了一眼照片儿,想起北都菜馆那天中午,钟玉对着的也是这么一号人。

    年轻又文艺,吉他不离身,和方图南走两个极端。

    他隐隐觉得钟玉有这么一个远离他的,他并不了解的交际圈子。

    也正常。

    无论是女博士钟玉还是钟家千金钟玉,都是独立自主的个体,并非他方图南私有物品。

    但今晚北都繁华异常,景观照明全线开启,长安街两侧挂满喜气洋洋的大红灯笼,下次看到这样盛景,要再等一年。

    两个忙碌一天的人同车窗外狂欢的人群有极大的情绪落差,方图南叹了一口气,等红灯的间隙,握住她的手。

    因为襦裙不够保暖,她小手冰凉。

    方图南放在嘴巴吻了吻:“刚刚为什么那么问?”

    钟玉懂装不懂:“唔知你讲咩啊。”

    他有一种无力感。

    不愿放手,可连方师都僵在那儿。

    他有花一秒钟,想一个关于假设的问题:如果当初知道她是钟玉,他一定还是会在贝瓦纳将她护送离岸。

    可是,他还会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吗?他还会在重逢的时候塞给她联络方式吗?

    方图南一个16岁可以在联合国用三种语言赢下青少年辩论赛的人,从来不会将精力花费在这样对现状无意义的问题上。

    想找一个把钟玉留在身边的答案,但要连父亲的前程、钟家的兴衰一起赌上,他在意的人,无外乎这几个而已,太沉重,所以找不到答案。

    这又是一个你侬我侬,浅尝辄止,没有碰撞的晚上。

    她脑中绕着一团迷雾入睡,梦中不断出现钟珣在钟宅门口临海公路上看到方图南那一刻的表情。

    惊讶、套、不知如何是好,和立刻浮现的隐忧,几乎在那藏匿在良好教养之下的叹息都响彻她耳边。

    意外,钟玉醒来的这样早,方图南都还躺在身边。

    方图南拢住她,下巴抵住她发顶:“怎么醒这么早?”

    钟玉没有回答,小脸蹭呀蹭,最终双手撑住他肩膀,坐起来,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万千风情尽在无言中。

    她低头,娇软的舌头扫过他坚硬凸起的喉结。

    方图南胸内淤积两团火,一团烧到大脑,一团燎原往下。

    这是一个阴天,阳光渗透厚厚的积云层,北都抽芽的柳树翠绿被昏沉滤镜褪色,仿佛生命力不足。

    窗帘的缝隙投不进穿透性不足的弱光,像一个壳。

    蛋壳里相爱的恋人清晰的看到这个裂缝,却用无处消解的爱意去接一个悠长的,悠长的吻。

    也只是一个吻而已。

    傍晚,阴郁了一整天的前年帝都终于迎来一场春雨。

    方图南就在办公室,在敲打玻璃的雨声中接到父亲的电话,要他今天务必回方家胡同一趟。

    一进院,就能感受到气压如同屋檐洒下的雨滴。

    张妈站在西厢的厨房门口,冲着方图南摇了摇头。

    方父没在茶桌前坐,书房却亮着明黄的灯光。

    他微微动一下食指,方图南就要顺从坐在那张椅。

    “钟家的子女从小就有24小时不间断安保服务,这是合同。”方图南面前长方形红木茶几上整齐排列着几份文件,方父指向第一份。

    “出境时,安保级别与数量都将加倍,钟玉在英区读书期间,安保服务一直正常执行。图南,”作为父亲,没有外人在场时,方父很少喊这两个字。

    九儿,小九,总是更为亲切。

    但今天,这位久居高位,不怒自威的父亲说:“图南,你告诉我,为什么在贝瓦纳,她身边偏偏没有了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