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玉实际已经晕头转向,瓮声瓮气:“我不想玩,只想睡觉。”
“好,那就去睡觉。”
方图南自然是人肉担架,抱起人轻松又舒服,把人往二楼卧房送,完全无视张妈一脸担忧。
直到她又落入床垫枕头上,嘟着嘴:“我真的需要休息,你不要碰我。”
方图南被指控的一脑门冷汗,难道当他是青春期高中生?满脑毫无正事,只想吃肉?
Bingo,还真被她猜对。
即便他高中时候虽然已成为全校女生心中男神,可惜并无足够多巴胺,去分配给男女情事。
家里两座大山在前,入仕或是做学问,要超过都好难。
可是这样两座大山的子女,怎甘平凡。
总算一步一步走向世界,眼前光亮一片,最终又不得不回头,沿着父辈的路往上攀。
到今天,新一代青年力量当中,他的地位再无人可撼。
有斡旋国际事务经验,有漂亮的教授履历,就算拿他的资料同四十岁五十岁那帮人打,也有胜算。
他昨晚好失控。
方图南耳根烧起来,而钟玉已经昏睡过去。
细细检查过去,稚嫩身体简直像终日遭受家庭暴力,布满他的痕迹。
脆弱的地方,细小伤口殷出鲜红血丝,控诉他所有非人行径。
方图南良心发现,恨不得给自己两拳。最终只吻一吻她额头,悄悄退出去。
还她一个安宁空间,要她好好沉睡,休养生息。
关了门,握着门把手,又觉得做得不够。
进书房,亲手留下墨宝一封:醒来喊我。
再次潜入他自己的卧房,像做贼——放在她枕边上。
然后风风火火下楼,准备嘱咐张妈:“做一些有营养的补品,要多补有多补……”
话没开口,张妈端坐桌前,一副‘你明白了吧’的眼神拷问他灵魂。
这还不算,张妈待方图南亲的不能再亲,什么话都怕交待不够:“又不是毛头小子,也太不知道轻重。”
方图南脸色一滞,双手合十告饶,转身就要上楼:“辛苦你老人家再留两天,老宅那边有人照顾。”
张妈不依不饶:“人家还是小孩子,也不知经不经得起……”
还好他腿够长,步幅又宽步频又快,已经躲进书房。
公务是一个字也处理不了的。
满脑子都是懊悔,总归如今反思,下次要不要改,老天知道。
内心灼热成一团,恨不得这会儿再去亲亲抱抱哄哄,转念又想,但她一定很烦,还是留给她自我疗愈。
然后想到那伤口。
立刻抓起车钥匙下楼,要亲自去药店买药膏。
大G刚刚启动,手机不合时宜想起来,他用车内蓝牙接听,是石犇邀请:“图南哥,一起午饭啊。”
方图南眉毛一皱:“今天不行。”
直接挂电话。
未料到行驶到最近的药店门口刚刚停稳,再一通电话来扰乱:“来嘛,今天中午人齐,少你一个大家都觉得没趣。”
方图南已经下车,甩上车门迈上台阶,在风中边走边说话:“都谁在?”
石犇答:“二哥,老四,还有柏连,还有……”
“好,改天,改天再叫上人,我做东。”
他再一次挂掉电话,进入药店,目标明确,却突然之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收银台上阿姨对上这样青年才俊都要摆出难得笑脸:“需要什么呀?”
方图南干咳两声:“药膏。”
换做别人早就遭白眼与恶毒语气:要什么就快说!一个字一个字挤牙膏?
但方图南天生凭借一张脸就能受优待,依旧是和颜悦色:“做什么用的呀?哪里不舒服?”
还好他在西非南美时处理外伤与皮肤问题经验丰富,勉强判断:“发炎。”
“止痛。”
“女孩子用。”
总算这世界女人觉醒,就算帅过周润发,不怜香惜玉也要遭人白眼,方图南拎着一袋好几支不同颜色药膏上车,一个调头,有一个电话打来。
不耐烦就要拒接,却在看到来电人的瞬间迟疑,然后按下接听键。
最终他将药膏放到卧房,纸条改为:“醒来给我打电话。”依依不舍离开。
赴饭局,未必是快乐事。
何况他始终为钟玉心神不宁。
直到下午,天色暗,仍被困在牌桌上。他的圈子有时候是这样,虽然他气势最高也无法一家独大。一致对外时,自然同仇敌忾,可圈内摩擦,是各人背后有神仙。
而大家能量都不小,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其中细微枝节的把控,你来我往的牵制,最后博得一个上峰,其中学问都足够普通人读完研究生生涯。
终于在有人调侃他因为输牌脸色臭时,方图南的私人手机响起铃声。却不是钟玉,是张妈。
接起来,张妈语气慌张:“小姑娘烧得滚烫,要不要我叫上陈晋先送医院?还联系医生到家里来看?等你忙完……”
“我现在回去。”方图南撂下电话往回冲。
一进房间看见张妈正拿温水细细擦拭,钟玉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头发里的汗珠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淌,跟她说话含她名字,勉强能应。
钟玉觉得自己简直耳鸣,身体之外他们说什么都带着极重的白噪音听不清。
最后腾空落入熟悉怀抱往他肩上靠,他焦急嗓音总算抵住她的耳骨传进来:“走,往国际医院。”
国际医院?
她在北都所有体检记录都在那里,紧急联系人从爹地妈咪到大哥小弟填满。
真的去,怕全家都知道她为什么生这次病,然后把方图南大卸八件丢入阿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