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了大虎的清白,贺仪珺看京兆尹带着官差要走,这才把死猪用大刀切开几块放在两个大盆里。
大虎和小虎早就饿了,低下头就呼噜吃肉。
贺仪珺丢下大刀,扶着秦恒启往棚子外走:“血腥味有点重,侯爷就不要在这里久留了。”
秦恒启还以为大虎被误会,她会向自己求救,谁知道最后贺仪珺解决得干净利落,叫人一点把柄都留不下。
秦二老爷那边还拦着京兆尹不肯让人走,觉得两头老虎留在府里太危险,让官府想办法。
京兆尹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劝他们赶紧搬出侯府,索性打太极敷衍了几句:“这是侯府的家事,在下就不好多管了。”
要老虎真闹出人命,官府是该管,如今却不是。
“不过府里居然有人对下人动手险些闹出人命,的确要管一下。这小厮平日有没得罪人,又是在哪里伺候的?”
官差问了一圈,得知是三房院子里做洒扫,秦三老爷都惊讶了。
毕竟做粗使的下人太多,又不会靠近主子伺候,他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秦三老爷没想到居然是自家的下人,如今伤重是不是要他来倒贴药钱?
用在一个下人身上,他不怎么乐意,但是见死不救还被京兆尹知道就有些丢脸,只能硬着头皮道:“小厮需要好好疗伤,未必是府里的人,怀疑会不会有府外的人偷偷进来,回头再来伤着别人就不好,不如在府衙住着,也能安全一些。”
秦恒启道:“府里又不是没有院子,随便寻一个给小厮住着养伤就是,还请郎中留下坐镇。”
他出手大方,郎中自然愿意留下。
京兆尹问了一圈没问出什么来,打算去府外打听一番,看看这小厮有没跟外人结仇,便暂时先告辞了。
秦三老爷赶紧让人扶着自家夫人回去了,秦二老爷没能让京兆尹把老虎弄走,似是满脸失望。
贺仪珺瞪了一眼离开的秦二老爷:“这人就是要弄走我的老虎,指不定那小厮就是他们弄伤扔进棚子里嫁祸大虎小虎的。”
秦恒启挑眉:“夫人怎么会这样认为?毕竟那小厮是三房的人。”
“谁会蠢到用自己的下人,用三房的还能掩人耳目。而且看三房吝啬的样子未必愿意养着那小厮,回头把人弄死了还能省药费。要真查出什么问题来,都是三房的事了。”
贺仪珺说到这里眼珠子一转便笑了:“侯爷,不如我们来个借刀杀人?”
“怎么说?”秦恒启饶有兴致凑过去,她在自己耳边嘀嘀咕咕几句:“此计甚妙,就按照夫人的意思去办,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找燕一。”
贺仪珺狐疑地看着燕一,不知道此人究竟信不信得过:“侯爷要是信得过我,让我去办就行。”
“他们两个还不至于让夫人出手,这二人在我身边多年还算信得过,夫人放心用就是了。”秦恒启好笑,他还没怀疑,贺仪珺倒是不放心身边的下人了?
“就是递个消息罢了,还用不上他们,而且要跟丫鬟婆子唠嗑,他们一看就不是这样的人。”两个高大的小厮一直板着脸,别说唠嗑,多说几句都难。
贺仪珺找由头去后院摘花,还想铲掉一块来种菜,好说歹说被金银珠宝两个丫鬟劝住了。
她只好作罢,好奇地问东问西:“三房对下人怎么样,这小厮的卖身契是在三房那边吗?”
金银答道:“以前是秦二夫人管家,家里的下人卖身契该是在她手里才是,不过如今夫人管家,卖身契应该送过来了。”
贺仪珺让她翻出卖身契,找来找去居然没找到小厮和他一家子的,倒是奇怪。
“丢了能补办,去府衙走一趟就是了。”她让金银和燕一去府衙问了问,小厮和一家子居然就放了良籍,瞧着还是前几天的事。
金银还以为贺仪珺会打破砂锅问到底,找秦二夫人的不自在,谁知道她转眼就让人送补品给吓晕的秦三夫人,又叫送过去的珠宝嘀嘀咕咕跟三房的粗使婆子提起几句那小厮的事。
“三房对下人真好,卖身契说送就送出去了,其他人也是如此吗?”
粗使婆子惊讶小厮居然一家子放出去了,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收到过,就问了几个熟悉的下人。
传着就传到秦三夫人耳边,她脸色苍白还虚弱地躺在榻上:“那小厮不是二夫人说要用要过去,一家子的卖身契都要了,怎么突然就放出去,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秦三老爷不以为然:“二哥想放个小厮出去而已,哪需要什么都告诉我们,也不是什么大事。”
秦三夫人恨铁不成钢:“人是三房的,却突然放了良籍又浑身是血出现在棚子里,难道老爷不会多想,那个侄子怕是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
秦三老爷这才皱眉,迟疑道:“不会吧,二哥要这么做也不提前跟我们商量一下。”
“我们三房算什么,二房做什么要跟我们商量?”秦三夫人转身睡下不想搭理他,秦三老爷坐不住去问秦二老爷了。
秦二老爷比他还惊讶:“这事早就告诉过你们了,小厮的弟弟学识不错打算考童生,就求着我们把人放了户籍。要以后有了前程,肯定会感谢你这个主子的。”
提起的那晚两人喝了点酒,秦三老爷醉醺醺的,也记不清秦二老爷到底有没说这事。
不过他说得笃定,秦三老爷也不好说他不记得了,只好灰溜溜回去。
两房居然相安无事,贺仪珺还有些失望。
秦恒启好笑:“两房人联手多年,很了解彼此的性情,不是那么容易能挑拨得了的。”
贺仪珺又振奋:“这次不成还有下次,就不相信他们还能无坚不摧了。而且这事怎么看都很可能是二房做的,却让三房背锅,难道他们就甘心吗?”
谁都不甘心被泼脏水,要是此事真成了,老虎是赶出去了,三房却跟秦恒启结下死仇。
得利的是二房,吃亏的是三房,后者如何乐意?
秦恒启笑着点头:“慢慢来,以后总有机会的。”
他又吩咐燕一多派人照顾小厮:“别让人这么快死了,不然就要怀疑我们心虚,没好好照顾那个小厮。”
当晚还真有婆子拿错药,险些喂给小厮,幸好被老郎中及时发现药味不对。
婆子的确无辜,她就是去厨房拿的汤药,谁知道被人动了手脚。
厨房乱糟糟的,下人来来去去,根本不知道谁动的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不过有人想要小厮的性命是真的,贺仪珺让那个拿错药的婆子就此留在小厮身边,要是小厮出了事,她就难辞其咎,如今算是戴罪立功了。
婆子被冤枉原本还担心要被打出府外,谁知道候夫人如此心善愿意留下她,自然感激不尽,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把院子守得跟铁桶一样,谁要靠近小厮都得被她问来问去,烦不胜烦。
但有个好处就是,有人想随意靠近小厮是不可能的了,叫暗地里想动手的人很得要死却无从下手。
小厮始终昏迷不醒,只能好药好汤照顾着。
老郎中的意思是人就这么昏迷下去,迟早还是会衰弱而死,叫贺仪珺和秦恒启心里有数,早做准备。
贺仪珺只觉得惋惜,毕竟这个小厮就是个弃子,或许为了家里人才会答应,被弄伤后扔进棚子里。
好在大虎和小虎从小就被她和猎户训练过,绝不会碰人肉,不然小厮的性命难保,很可能被撕咬得连全尸都没能留下。
这得多狠才下如此重手,又有多恨才栽赃到贺仪珺的身上?
没想到小厮命挺大,昏迷几天后居然醒过来了。
郎中的意思是人只要清醒过来就有救,京兆尹听说后立刻赶过来对小厮问话,生怕他又继续昏迷过去。
京兆尹按照惯例问小厮为何出现在棚子里,小厮的回答十分耐人寻味:“小的起夜,听见后头有呼啸声被重重压在地上就晕过去了,之后的事就不清楚了。”
被重物从后头扑过来压住,他就差没说是两头老虎其中之一扑杀了。
贺仪珺挑眉:“我的两头老虎对瘦得没几两肉的你可不会感兴趣,你这是不愿意说实话了?”
小厮瑟缩了一下喃喃道:“小的说得就是实话。”
秦三夫人挤进来道:“侄媳妇这话怎么像是吓唬下人,他要说的是实话,那两头老虎就不能继续在府里留下了。”
说来说去就是跟大虎小虎说不去,贺仪珺好笑道:“你身上的伤势根本就不是老虎抓伤,而是被利刃割伤的,所以背后袭击你的很可能是人,而不是老虎,老虎可不会拿刀。”
小厮低头道:“小的不清楚是什么,当时就晕过去了。”
既然不清楚是什么,刚才怎么说得如此叫人误会?
贺仪珺听得心里不是滋味,他们辛辛苦苦把人护住,好不容易救回来,摆明小厮一点都不领情,醒来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能替主子解忧了?
“他既然不肯说实话,等身体好得差不多了,我让小虎从后头扑过来,看看他的感觉如何。”
这话叫秦三夫人瞪大眼:“侄媳妇这是要了小厮的命吗?被一头老虎压着,不死也得浑身骨头都碎了。”
“看看,连三夫人都明白的事,怎么这小厮一开口就胡说八道呢?老虎那么重,真的从后头压在身上,你如今就不是身上有几道刀伤,全身骨头都碎了,人却还活着,这辈子都起不了身。”
贺仪珺耸耸肩,见秦三夫人一副后悔开口的模样只觉得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