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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7章陛下何故谋反(二)

    去年萧砚在安乐阁擒获了的天魁十二干支即以魁巳为首领的众人后,以替他走天山铸剑阁寻凌霄子铸剑换取自由为条件,魁巳带着人花费近一年,终究是将两柄剑如约带回。

    关于两柄剑的命名,是来自李淳风在饶疆机关冢中给萧砚留下的书卷。

    当日萧砚在饶疆得到书卷时,魁巳等人早已抵达天山,故他并没有细谈自己的要求,只是让人把两柄剑的剑名传了过去。

    魁巳为人不算太沉默寡言,但仍在萧砚看过两柄剑后,才出声讲述一路原委。

    “当初定下‘太平’、‘盛世’四字为剑名前,凌霄子其实已然铸出了两柄剑胚,若依照我来看,其人不过是因为天暗星当时所赠的天外陨铁才答应铸剑,起初所铸的剑胚虽不能说不用心,却也绝非是冲着名剑去的。”

    魁巳道:“而在这两道剑名被带到天山后,凌霄子却弃用了原有的两个剑胚重新铸造,甚而所缺材料皆是他自己添补,其后铸剑亦是闭关不出,共耗时八月才出关示人。”

    “有趣。”

    降臣用手指搅着垂在右肩上的淡粉发尾,坐在条案后问道:“那凌霄子难道不好奇用剑者何人?”

    萧砚负手站在她身旁,背对着魁巳等人欣赏着已放在兰锜上的两方剑匣,听见降臣这句话后倒也有些好奇起来,遂略略侧目。

    魁巳却只是摇了摇头:“便是在铸剑之初,凌霄子亦没有问过。”

    “名家风范,倒也不足为奇了。”萧砚沉吟着点头道:“你等既已将剑如期送至,我亦会遵守承诺,你等从今以后尽可来去自便,恢复自由身。”

    他回头望去,又道:“我虽已与不良人割裂,然所谓人各有主,我同样不会拦着你们去寻袁天罡,当然,若想留下来,不论是个人还是团体,我都会欢迎。是走是留,取决于你们自己。”

    魁巳再次沉默下去,至于他身后的另外十一人,更是愈加沉默。

    若说什么恢复自由身,从萧砚让他们带着陨铁去天山铸剑开始,其实他们就已是自由身了,萧砚当初可谓完全没有给他们留下什么限制,连一颗毒药都没给,双方间的约定可以说是君子之约。

    当然,萧砚带着兖州、洛阳、沧州、瀛洲四舵脱离不良人创建夜不收一事,他们也是回到了中原才知晓,不过现在回想过来,他们愿意遵守这个所谓君子之约,本也正是由于萧砚愿意给他们这份信任,或许,这和立场无关。

    魁巳等人没有表明是要走还是要留,很快就告辞离去,萧砚没有太过问,下面自有人关照他们。

    倒是降臣还有些兴致盎然的样子,撑着脸颊随口道:“这两柄剑耗费凌霄子颇多心血,难道没有奇特之处?”

    “看人不看剑。”萧砚打开两方剑匣,负手观察着,道:“古今多少名剑,或没于尘土,或载于青史,多是人成就剑,所谓奇特和意义,不过都是后来赋予的。”

    太平、盛世二剑,一重一轻。

    太平是为重剑,长三尺三寸,刃首近格处三指并宽,渐收至刃尖,规制九斤九两,乃取阳极之数。

    它的形制并不算单调,游龙双血槽交汇于尖,剑刃上留存有淬火的浅淡紫金光泽,除却刃首有篆体‘止戈为武’四个錾刻铭文外,剑脊还隐现有‘山河形胜’暗纹,加之握柄内置玉磬装置,挥动时会发出清越鸣响,便似有剑鸣。

    太平剑配比柄三刃七,有‘君道三纲,臣道七术’的暗喻,虽是双手剑,但重却不失灵动,装饰繁复而暗藏礼法秩序,很有象征寓意。

    这柄剑出自凌霄子之手,萧砚是相信的,其人据说乃欧冶子铸剑术传人,在原始空中,龙泉剑在断裂后都只有此人可以修复,管中窥豹,凌霄子的铸剑本领当可冠绝当世。

    但这剑上的种种细节,规制、寓意,却很难不让萧砚认为这一切太过巧合。

    凌霄子愿意花费八月时间来铸剑,更不惜自己添补材料,也显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过萧砚倒也不会去纠结这是不是来自三百年前李淳风的馈赠,总而言之,这柄剑是大和他胃口的。

    另外一柄‘盛世’,刃长二尺八寸,二指并宽,线条流畅轻盈,百炼陨铁成钢,锻造成流水纹,刃首则是以篆体刻下的‘盛世长歌’四字錾刻铭文,其下单血槽则是雕作凤舞九天,凤首轻点剑尖,与太平剑双血槽游龙纹暗合,规制取阴极之数,是为六斤六两,轻盈不失威仪。

    而与太平剑脊上的‘山河形胜’相对,盛世剑脊上隐现‘江河蜿蜒’暗纹,象征盛世绵延,刃面经淬火呈现银白色泽,柔光似水,与太平剑一金一银,明显对映。

    其实看到这里,便是降臣都有些喜爱起来了,在兰锜前转了好几遍,用手在刃面上弹了又弹。

    而最妙的是,二剑都配有剑鞘,太平剑以黑檀木为鞘底,盛世剑则以紫檀为底,前者正面纹有北斗七星贯连四海升平图,后者便纹南斗六星环绕百花图,前者背面纹五岳真形图间以云雷纹,后者便纹四渎真形图间以水波纹。

    太平剑鞘尾有青铜饕餮吞口镇煞纹样,盛世剑鞘尾便是青铜鸾鸟衔芝。

    一刚一柔,一龙一凤,一金一银,互为表里,圆满无缺。

    萧砚毫不怀疑的是,这世上除了李淳风,恐怕没人会在剑鞘上花这么多心思,而偏偏让人叫绝的是,单只是这两方剑鞘,就已足够让人列为传世之宝。

    “一龙一凤呢。”降臣不去弹剑刃了,在旁边抱着胸轻飘飘出声。

    萧砚自然听出了那好大一股醋味,但只是嘴角勾笑,完全不掩饰自己大好的心情,而在拿起那柄太平剑后,才看见剑匣底竟留有一行字。

    ‘执剑镇山河,垂拱致太平。’

    萧砚目视这行字片刻,点了点头,整理着衣衫,叉手拜下去,似是在对那位三百年前的李太史一礼:“受教。”

    而其后他便将剑放进匣子内封存起来,更没有同意降臣要看一看那柄盛世剑匣子内留字的请求,只让两方剑匣独自留在这旷寂的大殿中。

    …………

    “吱呀。”

    降臣轻轻推开殿门,背着手走进来,昂着下巴看了看放在殿首高台上的那座兰锜,哼了一声,走上去取出盛世剑,虚眸扫了一眼。

    “剑出龙吟凤鸣,剑归山河清平……”

    降臣撇了撇嘴,把剑重新放回剑匣,哼了一声:“也没多了不起嘛。”

    但走到殿门口,她却又停下,进而有些恼怒的对着空气张牙舞爪。

    “烦死人了!!”

    ——————

    洛阳紫微城虽是由河南府尹张全义前些年给朱温称帝重建而成,但大体还是对的上隋唐时的规制。

    萧砚两日前抵驻偃师县时,张全义亲自领着西都上下臣僚前往迎驾,彼时张全义就提出已在皇城划出了天策府官署所在,原址属于门下省,就在皇宫内,进明德门过会昌门便是。

    张全义倒是识时务的很,不管里子还是面子都可谓做到了极致,毕竟就算是给朱温接驾,他也不至于特意从洛阳跑到偃师来接。

    没办法,谁让萧砚如今的势力太大。

    已传遍天下的宋王亲军定霸都,虽分了部分兵马去南北控扼孟津渡口和轘辕诸关,却也还有万骑之众,且除了定霸都之外,还有神威、拱宸、捉生、神武、龙虎、龙武、落雁七军随行,浩浩荡荡,声势惊人。

    虽然神威诸军都属于侍卫亲军或禁军兵马,规模不大,或两千或四千一军。但要命的是,这些都是精锐,与定霸都合兵四万,装备精良,马匹齐备,除了没有携带充足的粮草军需外,只论精锐程度都完全可以横扫整个关中,张全义如何不惧?

    要知道,洛阳衙兵甚至没办法站满洛阳城墙,而偃师距离洛阳一片坦途,急行军甚至要不到半日,如果萧砚真看张全义不顺眼,张全义甚至组织不起充足的兵马抵御。

    面对张全义的示好,萧砚自是照单全收,不收不足以安张全义的心,不过对于在宫城内设置天策府官署的事却没同意,只是安排人在皇城内宫城外收拾了一处出来。

    天策府花厅之外,侍卫层层密布,间杂有夜不收随处巡视,这个临时所置的天策府此刻半点没有身处皇城之内的气息,反而肃杀森严,有如阵前万千大军军中大帐。

    花厅之内,一张出自夜不收之手的木图正摆在中央。

    这木图若按渊源,还是前些年由萧砚安排人通过不良人和幻音坊的势力共同制作而成,这几年投入了相当人力,历时两年有余才打造而成,关中陇右、汉中蜀中,山川地势、城池村落,在这上面历历在目,巨细无遗。

    岐蜀交战的消息早就进一步传了过来,蜀军组建北面行营,由东川节度使王宗侃为都部署,其下还有王宗祐、王宗贺、唐道袭三路招讨使,号称步骑十五万伐岐,除却岐国大本营凤翔已经被围外,凤翔治下的诸县皆已落入蜀军之手。

    且长安传来线报,蜀军也同样派了兵马在大梁治下的武功、盩(hou)厔(hi)一线驻兵扎营,不知是防备梁军还是更有他图。

    对于蜀军的应对,萧砚早已给长安下了命令,言由杨师厚领长安佑国军直接移驻武功县威慑岐蜀,为后续大军做好遮掩。

    其后萧砚又毫不犹豫的让华州感化军提潼关主力出关西进,没有半点犹豫不决的作态,就是打着雷霆万钧一举扫荡深入岐地这号称十五万蜀军的主意。

    至于同州匡国军,萧砚并没有动用,只是对其节度使以虚职加封,备以后用。

    荡清蜀军这件事是萧砚唯一的目的,是用来震慑南面诸侯乃至天下的关键,只有把蜀国打疼了,他才可以真正腾出手来和袁天罡、李克用掰手腕,这种事越拖越糜烂,萧砚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

    但恰恰就是这个节骨眼,前面传来线报,华州感化军倒是老老实实西出潼关入驻渭南,而长安佑国军却没有动弹。

    “下官郑钰,见过诸位上官、将军。”

    一文士捧着奏报从椅子上起身,先给花厅众人叉手一礼,然后才面对上首萧砚念道:“杨太尉上书言,岐蜀争锋正烈,我军当静观其变,坐收其利。如此局面,宜静不宜动,若佑国军出长安,恐会打草惊蛇,以致岐蜀罢兵休战。”

    郑钰念完后,观察了下萧砚平淡的神色,便在踌躇片刻后,对左右道:“上将军召群臣来见,不知诸位可有说法?”

    能入这花厅的人,不是天策府成员就是朝中说得上话的人,例如敬翔、张全义便位列其中,贺瑰、牛存节等禁军大将亦在同列。

    牛存节这些将领自不会表态,萧砚看似势大,拥兵十万,但真正的根底无非是定霸都和归德军而已,侍卫亲军和禁军在有钱有权的情况下还不一定站在哪一边,而正是有定霸都和归德军拱卫萧砚控制禁军诸部,他们这些大将才不敢轻举妄动,也让各路军头不得不老老实实的观望形势。

    可若是杨师厚存了心表面顺服而处处掣肘萧砚的话,使得萧砚不得放开手脚荡灭蜀军或岐军,那么越拖越麻烦,不但让蜀军在岐地站稳脚跟,萧砚拥兵数万被卡在洛阳不仅消耗钱粮,更损士气,萧砚当下能在中枢站稳,无非是凭借武力积攒的一些威望而已,若威望不在,各方军头自会异动。

    但如果对杨师厚开战,且不论会不会引发大规模的内战,届时蜀军只怕就成为了那翁蚌相争的渔翁,彼时内忧外患,什么势力都趁势而起,岂不把萧砚撕咬的骨头都不剩?

    牛存节等大将留了些小心思无可厚非,天策府上下即围绕萧砚而成的河北军功集团成员却是怒气极盛,有人便起身道:“杨师厚怕有祸心!蜀军数万兵马北进,当下看似势大,然蜀道运转军需困难,何论数万兵马所需?上将军,当下若不趁蜀军立足不稳抢夺战机,待蜀军克凤翔城下,恐为时已晚!”

    此人刚说完,其旁侧便有人立即起身道:“杨师厚乃宿将,绝不可能看不清如此战机,这般推诿,居心何在?新朝初立,陛下和太上皇亲征至此,杨师厚都敢不奉命,何论平时?”

    一时间,附和者甚众,牛存节等朝廷大员或不动声色或稍有惊慌,都当要大开内战了。

    “要某说,杨师厚若不奉诏,讨了便是。”左手边,有人粗着嗓门淡淡出声,敬翔眉头一扬,扫眼看过去,却是不久前才被萧砚由行营马步军先锋将提为行营马步军都指挥使的李思安。

    花厅中稍稍一静,虽说大家都有这个意思,却没有像李思安这般直白讲出来的,而后又在片刻后,纷纷抬头去看萧砚。

    萧砚一直眯着眼打量着木图,听见这番话也没什么动色,他只是突然起身,围着木图缓慢走动,目光不时落在长安那一点上,但神色却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此一来,便是有心想说些什么的李思安也闭嘴不出声了。

    “魏王以为,当此如何?”萧砚走了几步,倏的看向张全义。

    虽位次比敬翔还高但一直当个隐形人的张全义不禁心下一惊,不过好在没有什么脸色变化,只是在沉吟片刻后,捋着花白胡须道:“只怕不妥,杨太尉劳苦功高,乃西面行营都统,不仅仅有长安佑国军可以调动,北面泽州的河中诸军亦多听他之号令,只凭一个子虚乌有的不奉诏一言,恐难以服众啊……”

    事实上,天策府上下对于杨师厚的顾虑,也就是如此了。

    杨师厚是大梁除却萧砚外第二大的军阀,加之功劳太高,各军都有他的旧部,加之多年被朱温用为外征大将,整个西面行营杨师厚都有不少香火情,虽说真的内战起来杨师厚一定逃不过死字,但对于局势影响太大,得不偿失。

    萧砚遂笑着点了点头,道:“魏王言之有理。”

    张全义心下稍安,与敬翔稍稍对视了一眼,道:“若不然,遣华州感化军西进迷惑蜀军视线?佑国军驻长安不动,亦可与感化军互相策应……”

    萧砚失笑,进而摇了摇头,眯眼森然道:“既已如此,又何须继续遮掩?长安一拖再拖,我数万兵马进关中,难道还当蜀军是瞎子不成?先机已失,还要让蜀军一座凤翔不成?”

    听着萧砚森然的语气,莫说张全义一时不敢出声,这花厅众人都知这位上将军恐怕在方才就已下了决策。

    让感化军先行,如何不可,但棋差一着,还需长安给他备齐短时军需,若杨师厚又出幺蛾子如何?更别说这就是给杨师厚服了软,或许退这一步没什么,杨师厚可能就配合中枢行事了。

    但萧砚退这一步,就相当于中枢退了一步,如此一来,其他军头岂不更要向杨师厚聚拢?

    张全义一时不敢出声,敬翔便沉吟了下,轻声道:“若不先调杨太尉去泽州如何?杨太尉本就为西路行营都统,于泽州防备晋国名正言顺,只怕杨太尉不会不去。”

    这个提议,看似有点操作性,杨师厚只要一走,便没人再敢跟萧砚蹬鼻子上脸,且若是杨师厚想封王加爵,萧砚又何吝那点虚名?

    可杨师厚如果真要走,为了防止萧砚过河拆桥,只怕是要带着佑国军一并北上的,彼时杨师厚入了泽州,恰似鱼入大海,真正回了他的大本营,更加拥兵自重,看似解了短时之围,长远来看,却是尾大不掉,让人如鲠在喉。

    现下杨师厚在长安,能真正调动的只有佑国军而已,对于泽州梁军只有些许影响力,这一回去,西路行营还不让他杨太尉如臂使指?

    而泽州和晋国毗邻,虽说杨师厚降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总归是一根刺,且说之后杨师厚仍然拥兵自重,又把他调到何处?

    在萧砚锐利的目光逼视之下,敬翔知道自己这个主意不可取,只能低叹一声,道:“上将军如何行事?”

    “本王奉御驾亲征,自要以长安为御前行营。”

    萧砚冷冷一笑,回头喝了一声:“田道成!”

    武将座次中轰的一声站起一条北地大汉来,其人径直单膝跪地拱手:“末将在!”

    “本王任你为行营先锋将,着即领定霸都八千骑急行西进,两日间抵驻灞桥,准备迎驾。”

    “末将领命!”田道成毫无异议,当即领了兵符便走,一大票定霸都将领呼啦跟在其后离去,花厅中马上就空了不少位子出来。

    花厅众人当即压力陡增,而萧砚一令下去,又再次负手眯眼打量着那木图,花厅中安静非常,都只是看着他而已。

    “李思安。”

    “末将在!”李思安哼的一笑,起身拱手。

    “你领神威、拱宸、捉生诸军之骑兵着即西进,无需关顾长安,径直抵驻武功县,轻骑快出,只携带七日军粮即可。”

    “这……”李思安犹豫了下,只带七日的军粮,而从洛阳到盩厔前线,大军只怕都要走三五日,若是长安没有及时补给军需,他们这支兵马只怕是区区一个随时都会丢弃的武功县供养不起的。

    萧砚不出声,只是冷淡的盯着他。

    李思安便板着脸一拱手:“领命!”

    李思安旋即离去,花厅众人亦各司其职散去,敬翔在最后踌躇了一二,不过眼见萧砚没有留他,便只是叹气退去。

    而大事论定,且萧砚主意已决,他断则事行,雷厉风行到了独断二字,这种情况,只怕在别处那里还要扯半天皮,如此情景,也不知是好是坏。

    众人退去,萧砚仍独自在木图前踱步,目光只落在长安那一点之上。

    萧砚从来都是下了决断便再无犹豫的人,不管如何,一心朝着前走就是了。他之心志,自是早已坚硬如铁,到了这个地位,政治二字,向来不容谈论清白好坏。

    在木图边独立良久,萧砚突然拍了拍手掌,一夜不收便从角落阴影里显现出来,跪地叉手。

    “可以让杨师厚的人与牛存节他们搭上话了。”

    “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