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猜就知道,是宁妹妹和太子殿下说了什么。
现在雨秀苑里,住着两个人,另外那位是许承徽,她身份低,原本属于她的空间被一点点压缩,她的婢女也常常被冷嘲热讽,即便她性子淡薄,被人欺辱到头上来也难免会愤怒。
可她身份低,毫无办法。
宁妹妹不动声色就让她晋升成承徽,同金许二人位分一样,以后就不必看人脸色了。
宁喜儿刚听说江聿风要大婚的消息。
随即,就听人说,新娘子荷风暴毙而亡了。
镇南大将军本就定亲过好几次,每回未婚妻都死了,这次倒也不足为奇。
太子越来越忙。
她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可能又有大事要发生了。
不过前朝的事,她插不上话,更插不上手。
到了七月,太后七十一岁寿辰,太子与礼部协商,为太后大办寿宴,祈求福寿延绵。
为寿辰圆满,特意将三皇子也接了过来。
宁喜儿刚到宴席上,就碰到了霍少夫人。
霍少夫人同婆婆霍夫人在一起说话,霍夫人乃一品诰命,且年轻时候保护皇帝有功,自己挣来的诰命。
“宁庶妃珠圆玉润,想来这一胎定是男孩。”霍夫人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给东宫添了丁,宁庶妃这位置也能再上一些了。”
话说到这里,霍夫人顿了一下。
她也是才记起来,宁喜儿是宫婢出身,家中没有靠山,要再升一级,怕是有点难。
不过看宁喜儿的外表,气质沉稳,进退有度,丝毫看不出是奴婢出身。
而且去年除夕宴上,她一曲破阵鸣,让人记忆犹新。
这般才华,实在不该被出身困了位置。
但这些都是旁人的事,霍夫人也没有多说,笑着问宁喜儿孕期爱吃什么等等。
霍少夫人难得找到一个月份差不多的孕妇,有说不完的话。
宴席开始后,三人才分开。
宁喜儿坐在萧止淮身侧,同他一块儿起身敬酒,为太后祈福。
“喜儿,祈福结束后,速速回东宫。”萧止淮的声音在她耳边低低响起,“一刻都不要耽搁。”
宁喜儿乖乖点头。
这几天太子天天忙到深夜,说是准备寿宴,但她知道,应该是三皇子暗处有动作,太子在布网,天罗地网。
只有三皇子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太子才会安心。
她放下酒盏,在众人热闹吃酒时,就站起身,带上叶桃,离开宴席。
也没走太远。
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该派上用场了。
她刚走到暗处,突然一只手臂拉住她,将她带到了花丛后。
根本都不需要抬头,她就知道是谁。
“今晚不太平。”江聿风按着她的肩膀,微微躬身,对上她的视线,“阿晚,今夜是个极好的机会,我可助你离开皇宫。”
宁喜儿摇头:“我说过了,我不离开。”
“云州和云野,已经送出宫了。”江聿风声音里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恳求,“离开太子,获得自由,改名换姓,重新开始生活,不好吗?”
“我并不认为这是自由。”宁喜儿静静看着他,“如果让你放下兵权,解甲归田,你会乐意吗?你,你不会。”
她抿唇,“你不愿放弃到手的兵权,凭什么让我扔掉唾手可得的地位和权力……江聿风,你认识的是宁知晚,她需要你口中的自由,但我,只想坐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别再来找我了。”
她转身就要走。
男人的手掌大力握住她的腰身,有些气急败坏,“你到底是想要权力,还是因为,实际上你还爱着太子?”
宁喜儿笑了。
如今连和太子躺在一起她都觉得反感,她早就不爱那个人了。
但没必要告诉江聿风。
她看向远处:“同你没关系,说完了吗,说完我先走了。”
上回白贵妃的算计,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身为太子后妃,绝不能再与任何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
自身立得住,才不怕被人构陷。
她才迈出一步,整个身体突然被大力按在墙上。
江聿风的脸,就在她眼前,彼此呼吸都能感觉到:“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只需要点头,就能……”
“我不……”
宁喜儿刚张口。
就被男人捂住了嘴。
他炙热的大掌将她所有的声音堵回去。
他的唇一点点靠近。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宁喜儿一把将人给推开,却被男人顺手藏在了身后。
“别藏了,我都看到了!”柔嘉满脸震惊,“原来你们二人真的有私情,这可是皇宫,太子皇兄就在不远处,你们就迫不及待勾搭在一起!聿风哥哥,她一个有夫之妇,还怀了身孕,你究竟被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要这样糟践自己!”
江聿风冷冷看着她:“公主这样阴魂不散,撞破了我这么大的秘密,叫我很为难。”
柔嘉咬住唇:“只要你愿意娶我,我可以替你保守这个秘密。”
江聿风慢条斯理卷起衣袖:“若我说不呢?”
“那……”柔嘉后退一步,“只要我大喊一声,你们两个私会的事就藏不住了,我给你三个数的时间考虑……”
江聿风抬眼看向远处。
灯影绰约,树梢人影攒动。
动乱要发生了。
那么,死个公主,应该很合理?
他笑了笑,朝柔嘉走了过去,伸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柔嘉浑身一颤。
万万没想到,惊喜来的这样突然。
她正要开口说话,突然一个冰凉的东西横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剑。
“聿风哥哥……”
“我早就提醒过公主了,不要再阴魂不散,这么不听话,那就只能不气了……”
“我是大晋公主!”柔嘉感受到了杀气,打了个寒颤,“你不能动我,我父皇母妃不会放过你,你放开我,松手啊……”
一剑封喉。
她所有的声音消失在了嗓子眼。
双眼瞪到最大,满眸都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么被杀了……
“咚!”
江聿风抬手,将尸体扔进了不远处的湖里。
他擦了擦手中的剑:“既然不愿意离开皇宫,那就赶紧回东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
宴席突然发生动乱,无数个黑衣人从夜色中涌出来,在场宾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连他们二人所在的暗处,都有黑衣人扑过来。
江聿风眉头一皱,抬手刺穿一个黑衣人的脖子:“算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
宁喜儿弯腰,捡起黑衣人掉在地上的大刀,眯起眼睛观察着宴厅的形势。
江聿风的脸沉下来:“为了往上爬,你连命都豁出去,疯了吗?”
“我没疯,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等这一天很久了。
她拿着大刀,一往无前朝宴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