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一处破旧楼房,顺着昏暗楼梯一路走到天台。
男人警惕了一路,眼见逃脱无望,他开始思索是哪里出了问题。
天台堆了很多杂物,男人深吸了口气,转身举起双手,眼神冷静看向齐明。
“我了解过你,黑先生,你是一个月前突然在这处边界线有了名声,对外只称自己叫黑瞎子,墨镜不离身。”
“戴墨镜犯法?”齐明笑的漫不经心。
男人情绪有一瞬的打断,但还是接着说,“你第一次打出名号是在两方佣兵火拼现场。”
“你受雇于人,几乎杀了对方一半的佣兵。”
“从那之后的一个月,你疯狂接任务,只要有钱,什么都干。”
“打住,”齐明打断他,“我也不是什么都干,这事,你得和我旁边这位谈,这我军师。”
江岚手腕一翻匕首贴着手心滑入袖中,他看着男人,直白地说,“是为了引出你们。”
这一个月他给齐明选的任务都有针对性,为的就是引出一些官方人员。
“你们应该了解德国的国情,上层有一些人认为雇佣兵是补充军事力量的潜在方式。“
男人眼神微动,接着说,“但为了民众安全着想,雇佣兵同样需要限制。”
齐明还是笑,笑的意味不明,“很有道理,看来你知道我们有求于你,这算是拒绝吗?”
“我忠于我的国家,”男人面色平静,但话语很坚定。
齐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个国家,德国?先生,如果我猜的没错,你隶属于英国。”
男人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白毛汗,昏暗的天际下,对面的人好似看穿了他的所有伪装。
“现在可以谈了吗?”
……
七日后,江岚和齐明踏上了回国的货船。
若问一战后,哪个国家在欧洲布局最深,英国必然一马当先,间谍暗探更是数不胜数。
再过不久,为缓解当下紧张局势,德法英意比等代表国签订公约。
这个时候,英国的间谍机构没道理不动,更何况在这处德法边界线。
能量最大,信息和人脉最多的就是这些人。
江岚不想得罪他们,只是想搭个顺风船,以他这些天在边界线收集的消息交换。
黑瞎子负责做任务引人出来,江岚负责收集情报以做交换。
德国官方没有回国内的船,有也不能上,还没上船就被发现了。
黑船更不能上,汪家人早就把控了那些黑船。
江岚只能另辟蹊径,搭一下其他国家的顺风船。
那个特工安排他们进英国官方的船,航行至英国港口,然后他们直接从英国港口回国。
一路走官方渠道,汪家就算发现了一时也没法插手。
江岚不怕他们追杀,追过来的也不过小猫三两只,他没在怕的。
船只从英吉利海峡进入大西洋,直入布罗陀海峡进入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红海、后经曼德海峡、马六甲海峡进入中国海域。
时经两个半月,船只抵达厦门港口。
厦门无严寒,冬季也不会太冷,江岚下船前穿了一件黑色风衣。
港口的海风拂过,发丝轻扬,他的眼里难得浮出几分笑意。
黑瞎子提着一个皮箱跟在他身边,脸上带着墨镜,仰头看了看太阳,“正好找个饭馆吃顿午饭。”
船上的伙食不好不坏,但连着吃两个月也能把人憋坏。
……
“怎么打架斗殴的事也能报到这里。”
张海楼坐在办公椅上,穿着皮靴的长腿叠放在桌子上,漫不经心地看着房间正中央的男人。
“是有人闹着要报官,”那人擦了擦一路跑来的虚汗。
“让他报啊,打架斗殴不找警察找我们有什么用,你现在出门左转,”
“你让他说完,”张海侠端着杯茶水走进来,打断张海楼的话。
那人感激地看了张海侠一眼,开口解释。
……
张海楼一身军装走在路上,旁边的张海侠和他装束一样,区别是张海楼很骚包的戴了军帽。
“男男女女,好一场大戏啊,”张海楼边走边饶有趣味地说。
“你又扯哪去了,”张海侠无奈,“这事应该交给干娘处理,但她人在越南。”
张海楼接话,“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刚才那人不是说打架斗殴的是越上商会的人吗。”
说着他脸上笑意愈深,“还是一个女人,死拉着两个男人不让人走,非说那两人偷了商会的东西。”
越上商会是越南的一个华人商会,按越南地形分为上下两部,张海琪是越上商会的会长。
所以这个案子才会报到他们面前。
两人走进饭店,洋人饭店装潢的很是金碧辉煌,大堂经理看到两人连忙迎上去。
“警官先生,你们终于来了,”经理笑的殷勤,还往两人手里塞钱。
在厦门,穿上军装就是人中龙凤。
可惜两人平日里处理的事情和民众脱离太远,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送钱。
张海楼乐了,把钱塞口袋里,张嘴就是打包票,“带我俩去现场看看,放心,一定还你清白。”
“不不,”经理以为他不了解情况,边往二楼走边解释,“是两边的人,在争一个皮箱……”
二楼倒是典雅,和一楼大相径庭,用一块块木制屏风隔开空间。
雕刻精美的屏风很符合达官贵人的喜好。
三人还没走近就听到屏风后的争执声,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打开箱子自然就知道这箱子是谁的了。”
紧接着是一个清朗的男声,“我不打开也知道这箱子是谁的,这就是我的。”
“你不讲道理!”
“你胡搅蛮缠,”男人语气悠悠,带着笑意。
张海楼眉头一挑,快走两步绕过屏风,朗声道,“公平起见,这箱子还是我来看。”
说完他愣了一瞬,胸口有片刻的灼热。
屏风后都是俊男美女,他也算见过不少好看的人了。
但坐在最里面的那个人,格外好看。
现场两男一女,女人穿着旗袍叉腰和坐在椅子上戴墨镜的男人对骂。
那人不为所动,眼眸微垂,墨发高束,玉骨神清,安静专注地吃着饭。
四周喧嚣,他自宁静。
握着筷子的手修长干净,张海楼看到那人有两根奇长的手指。
手指蜿蜒着一条条的浅色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