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总有包办跑腿消息灵通赚中介费的人,江岚用不到,张海榆来城里做生意没少有人给他送礼。
送房子的也有不少,“选个街道上的楼房吧,你和白姑应该比较熟悉这类房子。”
毕竟一个天天往茶馆墙根靠,另一个在楼里住了几年。
“还能做点生意,真闲下来日子反倒没趣。”
黑背老六只一味点头,闷头跟着走,突然想起来,“你叫什么?”
江岚脚步一顿,缓缓转身,“我还以为你不会问,能让六爷开口问名字……”
江岚思考了一下,迟疑道,“我的荣幸?”
“我不和人打交道,没必要知道他们的名字。”
黑背老六摩挲着手里的刀,刀柄很光滑,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纹路,他最常打交道的就是一把刀。
现在又多了一个白姑。
但他和白姑都是自出生就被家里遗弃了,没有正儿八经的名字。
“我本名叫张秉岚,”江岚笑道,“但我在外大多不用本名。”
在某个地方待的时间长久会认真想个名字,其他时候,打听情报或者路过,江岚都是随口起个名字。
王二李四之类的他都叫过。
后来张秉岚这个名字被汪家人记在了心里,江岚省了很多伪装的功夫。
黑背老六点点头,把这个名字记了下来,之前的易容和现在的本名足够他看清某些事。
江岚照着记忆走到一处三层小楼,小楼旁边分别是一间饭店和点心铺子,整条街大都是做买卖的店面。
也怪不得这个房子会被送到张海榆面前了,前后五百米都没有做布料生意的。
那人也是用心良苦,张海榆但凡在这里开了店生意一定差不了。
店门上了锁,两人绕到后面的小院翻了进去。
“这房子真是你的?”黑背老六怀疑地看着他,走自家房子还得翻墙?
“地契之后给你送来,”这房子确实不是他的,但不妨碍他送人。
他现在专职算账,张海榆经手的生意、收受的贿赂,都得从他手上过一遍,能安排的就安排出去,不能安排的就隐藏下来。
张家现在的很多暗点就是这么来的,能做暗点的房子都不会让人查出问题来,时间最远的能追溯到好几个朝代前。
“进去看看吗?”江岚问他。
黑背老六摇摇头,”不用,就这了。”
江岚转身看了一眼这个三层小楼,这会儿雾已经散尽了。
阳光在屋檐上跳跃,蔚蓝天空和层层白云映在三楼的窗花上,楼下那个一身脏污的男人抱着刀面色平静。
“你想我帮你做什么?”
“我老家有个弟弟,”江岚说道,“或许以后你们有机会碰到,他如果有麻烦,希望你能搭把手。”
“他长什么样?”
“白净、缄默,眼睛很黑。”
黑背老六沉默,这形容不算常见,但他在茶馆蹲着的时候,几天里也总能遇到一个,他很干脆的说,“认不出来。”
江岚又想了一下,“和我一样的人,你打不过他。”
黑背老六懂了,到了他这种境界的刀感知极其敏锐,栈门口他就感觉到了,张秉岚和他身边的那个人,都不简单。
“我走了,”江岚告别,笑道,“祝你们百年好合。”
黑背老六“嗯”了一声,声音还是很暗哑,“下次我请你喝酒。”
江岚没应声,挥了挥手利落地翻过了墙。
没有回栈,江岚来到城外江边,沿着昨天的路找到那块灰扑扑的石头,照例在石根划了个很轻的记号。
这是在告诉之后会来到这座城的张家人城里的大致情况。
做完这些江岚原路返回,江边蹲着一个在抓螃蟹的小身影,他顿住了。
“那是陈皮吧?”江岚有点牙疼。
系统瞅一眼,肯定道,“是他,旁边还有个竹篓,里边还有几只活蹦乱跳的小螃蟹。”
“谢谢,大可不必说的这么详细,”江岚丑拒。
“以常理来说,”江岚边走边说,“越是不想碰到的事情越有可能发生。”
“但如果我根本不在意陈皮会不会看到我,那他就看不到我。”
江岚脚步一顿,猛地侧身,手臂往旁边一捞,摊开手一看,是块石头。
江岚挑眉,他还以为是什么凶器呢,转过身,某个小橘子皮正沉着脸看他。
江岚把石头抛回去,陈皮抬手接过,“怎么认出来的?”
他都没缩骨和易容,浑身上下和之前相似的地方就只有某个白毛团子。
但隔着这么远,陈皮也看不清一只鸟的样子。
“没认出来,”陈皮开口,提着竹篓走过来,“直觉。”
和直觉也没关系,只是看到可疑人试探一下,毕竟他家就在不远处,那人转过身的时候陈皮才感觉一丝熟悉。
但这不妨碍他说他认出来了,反正那人不知道。
陈皮走到他身前,把那个石头丢下去,石子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巧落到江岚脚边。
他看了一眼停在江岚肩上的山雀,嗤笑一声,“蠢鸟。”
系统:“?”
“丫这张破嘴,真欠呐,”系统忍不了,唰一下就飞了出去,照着陈皮脑袋来了一翅膀才飞回来。
陈皮阴狠地盯着那只鸟,系统转头轻啄着梳理羽毛,“嘻,活该。”
江岚压着嘴角,好险没笑出来,他握拳轻咳一声,“找我有事?”
认出来了,然后呢?
他怀疑某个橘子皮压根没认出来,只是在进行日常的挑衅行为。
“没事,”两人没什么交集,虽然对这人的易容有点好奇,但想想也知道这人不可能教他。
陈皮上下打量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长得倒是挺好看。”
说完就提着螃蟹篓子越过江岚走了。
江岚原地凌乱,“还没我胸口高的小兔崽子,装什么大人样?”
“长得~倒是~挺好看~夸你呢,”系统嘲笑。
江岚嘻嘻,“蠢鸟~”
系统不嘻嘻了,它还没被人骂过蠢呢,哪怕是张家那些人见了它也得夸一句聪明。
更别说在北京那些年了,甚至还有人叫他爷。
可恶小橘子皮,统爷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