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小姐,你来了。”闻颜笑看着她,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再次登门一样。

    “你当真有粮食的门路?”孟迟飞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去楼上说吧。”闻颜在前面领路。

    他们来到二楼账房。

    “敬小姐,您能为我们提供多少粮食?”

    敬明媚道:“保守估计,五万石。”

    孟迟飞掰着手头细算,随后她便眼睛发亮地道:“若是省吃俭用,这些粮食够晋阳府的百姓,撑三到六个月了。”

    孟迟飞在心里又是一阵通算:“我们目前筹到的银子,也足够付这些粮钱了。”

    闻颜笑着点点头,然后看向敬明媚:“敬小姐出钱又出力,想要什么回报呢?”

    敬明媚有种被闻颜看穿的感觉。

    敬明媚并不掩饰,落落大方地道:“我想拜托二位,以赈灾有功的名义,将我兄长引荐给皇上。”

    “你兄长在赈灾当中,出钱出力,到时候迟飞姐姐在请功的时候提一嘴,也是理所应当的。”闻颜一副定会为他们请功的神情。

    敬明媚要的可不是一张奏折上,几十上百个名字的请功。

    她是要单独面圣的机会。

    她张了张嘴,把后宅弯弯绕绕的手段收了起来。

    “跟你打交道,我很不习惯。”她苦笑一声,说出自己最大的底牌,“我家的桑园里,发现了一口盐井,初步探查,卤水所在位置,约为地下一二百米。”

    盐矿比金矿还值钱。

    若是消息传播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争抢。

    “你怎么不告诉津平侯……”孟迟飞说到一半就住了口。

    敬明媚现在恨死霍家了,又怎么会把金疙瘩送给讨厌的人。

    敬明媚并不介意,而是缓声道:“糟老头子这些年表面宠着我,也不过是我娘家还能源源不断地提供钱财。

    盐井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比起偌大的敬家,好掌控多了。

    糟老头子若是知道盐井的存在,我敬家不会有好下场。”

    不得不说。

    敬明媚猜得一点不错。

    前世的敬家,在发现盐井之后,也想找到更粗的大腿。

    她的大哥,敬明山来到京城活动。

    他虽然做得隐蔽,却还是让霍侯爷发现了踪迹。

    霍侯爷顺藤摸瓜,查到盐井的事。

    士农功商。

    商人拿什么与权贵相斗。

    霍侯爷使计把自己的门生安排到盐井所在地,很快便用手段,把盐井弄到手。

    还给敬家安了一个私采盐矿的罪名,三族获罪流放。

    敬明媚失去了钱袋子的功能,在霍家的日子也举步维艰。

    前世,她帮贾夫人对付敬明媚,会那么顺利,有一半都是因为这口盐井,让敬明媚失了宠。

    敬明媚接着道:“这口盐井,我敬家可以开采、可以运去番邦售卖,赚来的利润,我敬家不会沾染分毫,只求敬家能得天家庇佑,不被奸人所害。”

    她口中的奸人,多半指的是津平侯了。

    孟迟飞眨了眨眼睛。

    皇上现在缺钱缺疯了。

    那可是比金矿还值钱的盐井啊,还有人把制盐、贩卖的流程全包了。

    皇上就等着数银子。

    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他怎么可能会拒绝!

    孟迟飞看向闻颜。

    闻颜道:“我们会为你想办法,但是你别抱太高的期待。

    毕竟现在赈灾尚未成功,现在就去邀功,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我知道的。还请二位尽力而为。若是实在不行,为了家人安危,我兄长只能将盐井报给官府了。”而敬家,只能继续做津平侯的钱袋子。

    一旦有了更好的选择,敬明媚就再也无法容忍眼下的憋屈。

    在这一刻,敬明媚忽然起了杀心。

    如果面圣失败,那她只能在稳住糟老头子的同时,想个办法,悄无声息地杀了他。

    闻颜提醒道:“既然你选择了投靠圣上,在没有出结果之前,你们便不要再有多余的动作,当心横生枝节。”

    “我知道的。”敬明媚应下,“三日之后,我兄长运粮的马队,就会抵达安关岭附近,届时你们可以拿着我的信物,前去验看。”

    敬明媚递过来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佩。

    闻颜接过看了看,贴身收好:“只要敬家有诚意,孟校尉,会在皇上面前,替你们美言的。”

    闻颜报上孟迟飞的官职,以示郑重。

    “多谢。”敬明媚说完正事,福了福身便告知离开了。

    确定敬明媚彻底离开后。

    孟迟飞才道:“颜颜,你实话告诉我,你让我向皇上求两幅墨宝时,就把敬明媚算计在内了?”

    孟迟飞说得没错。

    闻颜一开始就在算计敬明媚。

    只要是给霍家添堵的事,闻颜都不会错过。

    闻颜心里这样想着,却轻咳一声,又朝房顶挤眉弄眼:“你可不许说,敬家远在蜀地,我怎么可能会未卜先知他们的事?”

    皇帝派人来护着赈灾银子。

    现在铺子被皇上近卫围得像铁桶一般。

    安全的同时,可能每个角度都有皇上的耳目,一不小心就会把他们的话听了去。

    若是她会‘预知’的事传到皇上耳朵里,自己估计会被烧死!

    孟迟飞连忙捂着嘴,大眼睛转了转,连忙转开话题:“我大哥这时候,差不多也该抵达晋阳府了。

    他们带去的粮食撑不了多少。

    若是敬家带的粮食为真,也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不过话说回来,有钱办事就是快啊。

    灾情暴出来不过半月。

    敬明媚不仅传了消息回蜀地,她的兄长甚至已经把粮食运到京城附近。

    普通人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此刻的孟希延一行。

    他们确实已经抵达晋阳府。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面黄肌瘦,沿路乞讨的人。

    卖儿卖女、自卖自身的人比比皆是。

    看着饿得腹大如鼓的孩童,庆川好几次把手伸进怀里,想把自己的杂粮饼送给他们。

    但是他忍住了。

    这些人一旦见到粮食,就会像眼冒绿光的饿狼一样冲上来。

    最后甚至引发了骚乱,差点抢走他们的赈灾粮食。

    “既然是赈灾粮,我们都快饿死了,为什么不能分给我们!”那些人绝望又愤恨地望着他们。

    最后是孟希延砍掉一个灾民的手臂,才没让骚乱变成暴动。

    庆川想到前天发生的事,把手从衣兜里拿了出来。

    忽然,就听‘嗖’的一声破空声。

    孟希延大喊:“戒备,有劫匪。”

    这是他们进入晋阳府三天以来,遇到的第五波劫匪。